林飛邁著自信的步子來到柜臺前。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行規(guī)。
古玩界有規(guī)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成交后不能退貨。
畢竟在古玩界,打眼和撿漏是常有的事。
如果買家打眼可以退貨,那如果買家撿漏,賣家是否也能向你要回去呢?
買家又是否會將撿漏產(chǎn)生的厚利補(bǔ)給賣家?
古玩靠的是眼力,沒有眼力的買家會找內(nèi)行人陪同掌眼。
這個顏小姐倒好,只身一人就敢來古玩街淘寶。
換句話來說,她就是人傻錢多。
林飛發(fā)現(xiàn),自己腦海里多了很過古玩界的規(guī)矩。
有種自己在古玩界縱橫多年的感覺!
而劉大福臉上已經(jīng)布滿了怒容。
“臭小子,你賣玉佩不成,躺在地上碰瓷兒,現(xiàn)在又來壞我生意是吧?”
這只玉壺春瓶是他花以一百八十萬請來的,而且當(dāng)時(shí)還帶了幾個同行掌眼,絕對是出自元代的青花瓷。
這小子肯定是因?yàn)閯偛诺氖孪胍獔?bào)復(fù)自己。
顏水仙微微一笑:“包起來吧,我還趕時(shí)間呢,外賣小哥也不容易,劉掌柜就別為難他了!”
在她看來,這個外賣小哥只是擔(dān)心自己上當(dāng)受騙。
“你們鑒別元青花無非是看胎質(zhì),氣泡、顏色、圈足、紋理、釉面以及紋飾!”
“目前市場上的元青花瓷器,百分之一是真品,百分之九十六是低仿品,還有百分之三是高仿品!”
“你手中這只玉壺春瓶連高仿品都算不上!”
林飛言語流暢,身上隱隱散發(fā)著一股高森莫測的氣質(zhì)。
“小子,你沒完了是吧?”
劉大福擼起袖子從柜臺走了出來,兩名學(xué)徒也提著棍棒圍住林飛。
古玩界有句老話叫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今天好不容易有個大客戶,這小子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搗亂。
若不是擔(dān)心嚇到顏小姐,他早讓這小子見紅了。
顏水仙若有所思的看著林飛:“你對元青花很了解?”
“略懂一二!”
林飛謙虛的說道。
畢竟還沒摸清自己雙眼,要是那鑒寶能力突然消失就尷尬了。
“你懂個求,一個破送外賣的,趕緊滾出去…”
劉大福往前走了兩步,一副作勢要打人的模樣。
“劉老板,我想讓這位小哥幫我掌眼!”
顏水仙將銀行卡收回包里,意思很明顯,不給這位外賣小哥掌眼,我今天就不買了。
劉大福也搞不清楚顏水仙為什么會相信一個外賣員的屁話。
但他很無奈,沒拿到錢之前,說什么也沒用。
劉大福打開盒子,小心翼翼將瓶子放在軟墊上。
林飛笑了笑道:“我剛才說了,這只瓶子是贗品,不用看了!”
“顏小姐,我就說吧,這混球根本就是來搗亂的,你有見過鑒寶不上手就斷言古董的真假嗎?”
劉大福臉上露出冷笑。
顏水仙盯著林飛問道:“你說瓶子是假的,有什么依據(jù)嗎?”
“我敢說瓶子是假的,就肯定能說出假在哪里!”
林飛信誓旦旦點(diǎn)頭。
“小子,今兒你要說不出個名堂,就給我跪在地上道歉,然后叫我三聲爺!”劉大福冷聲開口,浪費(fèi)自己這么多時(shí)間,得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這小子。
“我要是證明了這是贗品呢?”林飛瞇著眼反問。
“你要是證明這是贗品,我把奇寶齋送給你!”
“我不要奇寶齋,我要四十萬塊錢!”林飛信心十足的說道。
“哼,別說四十萬,四百萬我都給你!”
劉大福冷笑連連。
如果他真會鑒寶,剛才又為什么拿著一塊玉蟬佩求著自己鑒定呢?
林飛表面平靜,心里卻有些激動。
古玩商人注重信譽(yù),如果劉大福敢食言,以后還如何在古鎮(zhèn)混下去?
母親的手術(shù)費(fèi)有著落了。
“元代青花瓷采用蘸釉、澆釉和刷釉等純手工技術(shù),這種技術(shù)做出來的釉面,釉質(zhì)飽滿,肥厚,但欠缺平坦度…”
林飛剛說一半,劉大福便不屑的開口打斷:“廢話,元青花的愛好者,誰不知道這些基礎(chǔ)常識?你接下來要說,現(xiàn)代的仿品利用電動空氣壓縮機(jī),釉面滑潤,平坦是嗎?爺這只玉壺春瓶釉質(zhì)飽滿,肥厚,平坦度欠佳,完全符合元代純手工制釉技術(shù)!”
顏水仙默不作聲,她之前也查了一些關(guān)于元代青花陶瓷的相關(guān)知識,林飛說的,連她這個外行人都知道。
“你這只玉壺春瓶瓶底無釉,而元代青花玉壺春瓶,瓶底會使用蕩釉工藝!”
“其次,元青花玉春壺瓶使用的顏料是蘇勃尼青,這是一種極為稀少珍貴的顏料,元代至正年,景德鎮(zhèn)有幸用到此料,可惜的是明朝宣德年后便用盡絕跡了!”
“蘇勃尼青的主要成份是氧化鈷和少量氧化鐵,鐵與鈷相互融合,均勻分布,高溫作用下會在硅酸鹽液態(tài)中互相聚集,形成深色斑點(diǎn),用顯微鏡觀察,是不規(guī)則狀的醬褐色斑點(diǎn),且沉于釉下!”
“而現(xiàn)代絕大多數(shù)仿品,都是簡單地加入氧化鐵粉,也不作高溫煅燒處理,所以氧化鐵不能均勻地融合在氧化鈷中,如果高溫烘烤,這些氧化鐵會迅速浮到釉子表面形成結(jié)晶!”
“所以,想要證明這是贗品很簡單,用高溫烘烤就真相大白了!”
林飛轉(zhuǎn)過身,只見顏水仙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
他微笑道:“顏小姐,我說的,有問題嗎?”
這些知識都是他鑒定那玉壺春瓶的時(shí)候知道的。
顏水仙美眸閃爍著精光:“我…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得這么多!”
“那個…我爸是鑒寶的,所以我學(xué)了一些!”
林飛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
此時(shí)的劉大福滿頭大汗的翻看著一本《元代瓷器錄》。
不多時(shí),他真在書上找到了關(guān)于紋執(zhí)壺和玉壺春瓶,瓶底使用蕩釉工藝的記載!
轟!
劉大福如遭五雷轟頂,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打眼了!
真是自己打眼了!
不僅是自己,就連他幾個同行也沒能看出來!
看來終究是自己眼界不夠,學(xué)術(shù)太淺。
顏水仙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林飛的談吐舉止,明顯就是一個森藏不漏的鑒寶師。
沉默了半晌,顏水仙目光看向劉大福:“劉老板,麻煩你用高溫鑒定吧,如果是真的,三百二十萬我一分不少,就算燒壞了也算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