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也是怕,怕你知道后受不了,原本只打算回來看看你而已,但是還是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女人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坐在椅子上,雙手捧著紙人,喃喃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云沛把在學(xué)校受欺凌的事情,和她去燈塔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媽媽。
“媽媽,我終于也能體會到你所說的心絞痛,要是我的心能強大一點,或許我不會掉下去的…”
連這種時候,云沛還是把過錯攬到自己的身上,她沒有抱怨媽媽,也沒有想過要報復(fù)同學(xué)…
女人怎么也沒有想到,女兒竟只是為了一個書包…
這怎么會是女兒的錯…
得怪她??!
云沛定是某程度上遺傳到她的心臟病,可是癥狀并不明顯…
定是因為她平常忙于工作,定是她太嚴(yán)厲了…疏忽了與女兒的溝通,以致云沛沒有把學(xué)校的事情告訴她…
與其他孩子相比,云沛其實很乖的,她知道,但是她也太依賴云沛的乖巧了,回到家后,她會不由自主地,把工作上的負(fù)面情緒發(fā)泄在家里…
可是…
可是最可恨的,一定是那些欺負(fù)云沛的人!
“告訴媽媽她們是誰,媽媽幫你去討說法!我要讓她們付出代價!”
云沛搖了搖頭,似乎沒打算追究,她說:“我不在乎她們,我就是想再與媽媽你說說話而已,現(xiàn)在我唯一的心愿達(dá)成了,我感覺自己好像…也呆不了太久了…”
“不!不要走!”女人語氣十分著急,她轉(zhuǎn)頭看向帶云沛過來的三人:“就算靈魂也好,能不能讓云沛一直一直呆在我身邊…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大發(fā)慈悲…”
元嫣與梁查面面相覷…
云沛本身就只是為了一個心愿強撐著自己的靈魂逗留陽間,她的心愿十分簡單,她沒有其他很強烈的執(zhí)念,她以前是躲過了一些想要把她送走或是吞噬的人,但不代表以后她可以安然無恙地長久呆在這里。梁查倒是有些覺得云沛的媽媽有些自私,讓云沛一直以靈魂的狀況逗留陽間,不就是在扼殺云沛投胎再世為人的權(quán)利嗎。
不過在場的人沒想到,云沛居然第一個拒絕了。
“媽媽,不要為難他們,我已經(jīng)是不屬于這里的人了,能來到你面前,能見見你,能與你說說話,已經(jīng)是最大恩惠了。”
元嫣和梁查都能看到云沛的靈魂愈來愈不穩(wěn),連她說話的聲音都愈來愈少,本來云沛初亡不久靈魂就處于不能離開自己的身體太遠(yuǎn),不能離開西郊的狀態(tài),強納入紙人,一直依靠元嫣和梁查兩人的靈氣保護著才能以讓她平安到達(dá)她此時本不能到達(dá)的地方。加上現(xiàn)在云沛的心愿已了,少了她自己那股執(zhí)念,要是再不送渡,怕是云沛連靈魂都不能完整到達(dá)冥府,更別說以完整的靈魂投胎再世為人了。
元嫣轉(zhuǎn)頭對梁查使了使眼色,梁查意會,運靈往女人的體內(nèi)輸入了一道靈氣,讓她的眼睛可以暫時看到她平常看不到的東西。元嫣把云沛的靈魂從紙人中釋放出來,女人頓時清清楚楚的,看到云沛穿著一身校服站在她面前。
“云沛!”女人想要上前抱一抱女兒,無奈怎么伸手都摸不到云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穿過云沛的身體。
青色的微光從云沛的腳下亮起,一個青色的圓形陣法以云沛為中心正展開,女人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是她覺得這是要帶她女兒走的東西,她撲向云沛,卻倒在陣法的上面,她連忙爬了起來,對云沛又是一頓虛抱:“不要!不要走!”
“你女兒十分善良,她理應(yīng)可以投胎轉(zhuǎn)世為人,要是晚了,怕你女兒沒有這個機會了。”梁查說。
女人聞言一怔,再也不敢說別的。
她難道不想女兒過得好好的嗎,她當(dāng)然想,她難道不想女兒投個更好的胎嗎,她當(dāng)然想…既然投胎或許云沛能將有更好的生活,那應(yīng)該總比把云沛留下,與她繼續(xù)生活在這老舊的屋邨好…云沛這輩子就沒有得到過父愛,因為她的父親早就出軌與其他女人跑了,云沛好像也沒得到過多少母愛,因為身為母親的她總是忙于工作為了生活而奔波…
可是她不舍得啊…
她只有這么一個女兒…
可最終,女人的手還是慢慢放下了,她退離了青色的陣法,讓云沛獨自一人站在上面…
“羅弼。”云沛轉(zhuǎn)頭向羅弼招了招手,好像是有話想對他說。羅弼走近云沛,微微低頭,默默地看著云沛,但他卻一臉復(fù)雜。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眶發(fā)酸,有不舍,也有替云沛這短暫的一生感到可惜和悲憫。
明明云沛是這么善良可愛的女孩…
云沛抬腳,側(cè)頭親了親羅弼的臉頰。
羅弼其實沒有感覺到有東西觸碰到他,只覺得有一陣溫柔的涼風(fēng)輕輕撫過他的臉。
“小黑和那些流浪貓狗就拜托你了。”
元嫣把怔住的羅弼拉離陣法的邊緣,梁查見狀果斷運靈,陣法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梁查青色的靈氣并沒有讓在場的人感到害怕,反而給人有種新生的活力。
女人看到云沛的身影愈來愈淡,她的眼淚也不止不住地流,但云沛是對她笑著的,或許她想把自己最后一臉停留在她最美好的樣子…
“媽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