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弼把事情云沛的事情告訴了懸案組,他不是說想讓負責這案件的科組立即到懸崖邊尋找云沛的尸體,他覺得云沛其實已不太在意自己的身體,她只是有些話想對媽媽說而已,所以他只是想看看有沒有方法可以完成云沛的心愿。
“范圍受限,那…移動尸體?”
“你是想被法醫(yī)們罵死,還是想被世人的口水給淹死?”
“買個娃娃讓她附上去?”
“應該也不是什么娃娃都行吧。”
“這么復雜的事情還是拜托綾姐吧!”
羅弼原本也打算找綾姐的,可無奈綾姐的手機居然連續(xù)兩天都沒有被接通,韓正毅當初有存下元綾的表妹手機號,便把元嫣的手機號給了他。他得空的時候便撥打了綾姐表妹的電話,他透過元嫣,才知道元綾最近都在忙。元嫣問他是否有什么事需要幫忙,羅弼把云沛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后,元嫣便很爽快答應了會替元綾幫他這個忙,并且說還會找一個幫手。
羅弼和元嫣便相約在某天的晚上,于西郊流浪貓狗們所在的后巷見面。
羅弼認得元嫣,畢竟以前有見過,但她身旁的男生則是生面孔。男生看起來與元嫣年紀相乎,頭發(fā)修剪整齊,穿著干凈的白衫,工裝短褲和運動鞋,元嫣穿著粉色背心,白色牛仔短褲和運動鞋,兩人手牽手的,看起來像是飯后出來散步的情侶。經元嫣介紹,才得知她身旁的是他男友,名字叫梁查,而且也是與她一樣是玄門的人。
要不是羅弼早已與他們約好,他都覺得自己好像是一盞打擾人家約會的電燈泡。
羅弼同樣早已把事情告知了云沛,他往后巷深處喊了喊云沛的名字,膽小的云沛先是半個腦袋露出墻角,看了看陌生的兩人,嗖的飄到羅弼的身后躲著。元嫣和梁查好笑地看著這個只有十一、十二歲的小女孩,雖然見面只有短短的幾秒,但他們也都看出云沛是一個比較膽小的女孩,也看得出來對方十分信賴羅弼。元嫣上前蹲下,與云沛平視,拿出插在口袋里的紙人,雙手遞到云沛面前,柔聲地說:“你好啊,云沛,我們聽羅弼說,你想見一下媽媽,我們可以幫你的,你把自己附到這個白色的小紙人上面,我們就可以帶你去見她。”
紙人就像卡通一樣,只有簡單的五官,但也足以吸引云沛的注意力,因為她沒有見過這東西。
云沛有些茫然,抬頭看了看羅弼,像是在尋求羅弼的肯定,她得到羅弼的微笑點頭后,才轉頭向元嫣,細聲問:“附上去就可以了?”
“是的,然后告訴我們你的家在哪里,我們帶你去見她。”元嫣說:“不過,你要想清楚,你只是單方面想見她,還是想對她說話?”
云沛憨憨的,似乎沒想明白這區(qū)別,元嫣見狀,便補充道:“你只是想見她一面的話,那她是看不到你的,便也不會知道你已經死了,要是你想對她說話,我們可以讓她見到你,但是那樣,她就知道你已經死了…”
云沛,你是想讓媽媽知道,還是不知道?
云沛怔住了,似乎在重新思考這個問題。原本她是根本沒有選擇的,因為她自己根本沒有想到可以讓媽媽也看到她的方法,那么最終她可能就只是回到家里,然后一直以靈魂的狀況陪伴媽媽,但現在她似乎有選擇了…
可是她卻一時半會作不出選擇…
羅弼看著云沛這模樣,覺得有些心疼。
元嫣和梁查也沒有逼她,只靜靜地,等待著小女孩的答案。
“可以讓我在路上想想嗎,或許見到媽媽,我就能作出選擇了…”
…
奧海市中心的某老舊的屋邨,晚上九點多仍然燈火通明,附近有不少有飯后散步的,在球場上打籃球的,爭取時間做運動跑步的,也有帶著小孩在游樂場放電的。他們歡笑和
與這些熱鬧的生活氣息形成強烈對比的,就是在屋邨某個昏暗的狹小單位中,有一個女人靜靜地坐在既是書桌也是餐桌上,吃著早已冰冷的外賣飯盒。屋子里的燈并沒有被打開,女人只點了一根蠟燭在桌面,蠟燭的微光照亮著女人半邊臉。女人吃飯的動作很慢,她看似認真專注,但是卻又對掉落在自己衣服上的飯粒絲毫不顧。她對面也擺著一個還沒有被開動過的飯盒,一套卡通餐具,還有張空無一人的椅子。
那是她女兒經常坐的位置…
女人機械地咀嚼著涼透的飯粒,形同嚼蠟,忽然想到什么,淚流如注,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在飯盒里…
眼淚是咸的…
可她彷佛完沒有了味覺一樣,反而加速了自己吃飯的速度,大口大口地吃…
飯是吃完了,就像只是為了生存一樣,狼吞虎咽地把糧食倒進胃里…
女人推開飯盒,單手伏案痛哭,聲音十分壓抑,彷佛不想被隔壁的鄰居聽見,不斷起伏的后背與肩膀,都顯示著她此時正處于痛切心扉的狀態(tài)。她的右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抓住了衣服的同時指甲掐進了自己的皮肉里,像是想要借皮肉的痛苦去掩蓋她因為女兒失蹤而心碎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