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絳山。
有一片因山就勢的古莊建筑,青磚灰瓦,淡雅莊重。
還是那個寬敞的房間,簡樸,雅致,沒有多余的裝飾品和彩繪,但每一張桌子椅子的,用的都是上等的紫檀木。有一陽臺,但因絳山峰頂霧鎖煙迷,只能隱約看到外面的山脈景色。
元綾身穿白色里衣,披著一身紫色的外袍坐在床上,看著身旁的弦月給自己療傷。
皮肉傷外傷倒是很快就能痊愈,毒也好解,比較麻煩的,是使者刻下的黑色烙印。治療過后的腿雖然不是整條腿都是焦黑爛肉般駭人,但是腳踝的五指手印還在。
“很棘手?”元綾看著捧著她的腿看許久也沒有說話也沒有運靈的弦月。
“是需要點東西。”
“是什么?”
“黑宮蓮。”弦月說罷就起身,把原本散落的長發(fā)輕扎起來,只穿著白色里衣的他顯得整個人更為清俊,他拿起掛在一旁的紫袍與腰帶飛快地穿好,踏進鞋靴像是要出門。
“如果這不影響我行動的話,不治也行。”
“不行,這烙印上面沾有氣息。”
“那我也去。”元綾說罷就起身站在床上。
弦月難得輕笑一聲,重新走近床邊,抬頭看著比自己高的元綾:“我沒說不帶你啊。”
元綾一怔,低頭看著弦月,那雙淡眸此時帶著些笑意,嘴角微微上揚,極好的骨相,高挺的鼻梁,清俊冷洌的少年郎。難得像是調(diào)侃的話語,讓總是一副冷漠淡然的他多了幾分生氣。
這一幕她好像在哪見過。
元綾雙手輕輕伸出,好像本能驅(qū)使一般,把眼前的人擁入懷中。
弦月卻是渾身一僵,深眸中的笑意盡散,反而帶著幾分驚愕,但是慢慢他又放松了下來,他閉上眼睛,抬手緊抱著元綾的腰身,彷佛要把面前的人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她身上的氣味很陌生,但是這動作他無比熟悉。
她把弦月?lián)У酶o,想要把人埋陷在她的心頭之中,許久,才輕輕放開,彎身雙手捧著對方冰涼的臉頰,直視他的雙眸:“每次見到你,總覺得很熟悉…”
這是,為什么呢?
不待她把話說完,一股冰涼已經(jīng)印在她的唇瓣。
…
一片灰暗的天空,沒有太陽,伴隨著遠山的只有長期彌漫著的煙霞薄霧。
弦月把潮汐叫來,然后把閆渢的靈魂取出來,隨即讓她變回人形,一個絕色的睡美人就這樣,噗通,平倒在地上。
憐香惜玉四個字到底是怎么寫的?潮汐心里暗想著。
閆渢被這樣的大動作折騰,還是沒有醒過來。
“她…沉睡了?”元綾看著陌生的閆渢,這張臉雖然也很美,但顯然與龔海嵐完全不一樣,她好像在哪里見過。
“到地方再醒。”
弦月把閆渢交給了潮汐去處理,說:“把她送上瓊山,動作要大。”
潮汐思索著動作要大四個字,意味著要弄得光明正大,眾所周知的意思吧,隨即點點頭,就去辦了。
把閆渢的去向安排后,元綾就被弦月環(huán)腰抱著,從絳山前山崖上跳了下去,感受著長達幾分鐘的失重狀態(tài),然后又輕飄飄的迎風(fēng)前進,身邊的景物不停地向后轉(zhuǎn)退。
元綾其實很餓,九幽似乎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讓她吃,但是她又不想離開這里。
她抬頭看了看九幽的天空,這里沒有太陽,那會不會有雨,會不會有雪?
雨…
九幽應(yīng)該是有雨的。
因為她記得曾經(jīng)從傳音中聽過雨聲。
元綾沒有問弦月閆渢去的瓊山是什么地方,又或者問去哪里弄黑宮蓮,只任由他帶領(lǐng)著自己環(huán)游九幽。
九幽說實話也沒什么好風(fēng)景可言,畢竟是地府,起碼暫時她所看到的大部分都只是千巖萬壑,疊嶂層巒的山峰。
但她還是很享受現(xiàn)在的情境。
可惜還沒有離開絳山多久,就察覺到似乎有人跟蹤他們。
“不要運靈,也不要被他們看到臉。”
弦月拉了拉元綾的紫袍運帽,她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用手抓住寬大的連帽,遮蓋住她大半的臉,另一只手,緊緊的抱著弦月。
弦月沒有想與城隍司糾纏的意思,只運靈加速,意圖以速度甩開他們,可是顯然來的人比以前的多,除了后面,前面也有。
數(shù)十道銀光從背腹兩面襲擊而來!
弦月對這樣的把戲已習(xí)慣而常,閃身躲了過去,然后果斷選擇去突破前方的圍剿。前方五人,皆手持長鞭,散發(fā)著銀色的靈氣,看衣服,就是城隍司的人。
“絳山弦月,殺凡人,毀陰兵,滅使者,罪大惡極,束手就擒吧!”
這些話,他已經(jīng)聽過無數(shù)遍了。
元綾感覺弦月輕功的速度變快,就這樣沖向前面攔路的五人,就雙方近在咫尺之際,弦月驟然拔劍出鞘,清脆響亮的金屬聲,一揮,五人的剎那間就身首異處!
元綾在眨眼之際,看到前方再也沒有攔路的人。如果此時她轉(zhuǎn)頭往后方看的話,就會見到五顆頭顱,在空中轉(zhuǎn)了幾圈,隨即,灰飛煙滅。
“你跟著我,就得遭遇這些。”
元綾聞言,只覺他這樣的話有些好笑。
“刺激,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