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幾個月的時間,黎慕白已經(jīng)融入到了這個大家庭中,她白天跟著拐爺走街串巷收廢品,晚上哄著這群孩子入睡,最近還學(xué)會了做飯,比丫丫和玲玲做飯都好吃,孩子們都喜歡上了這個漂亮姐姐,可惜的就是這個姐姐太傻了,有時候趁著大家不注意,還在院子里拔草吃。
這天晚上,其他孩子都睡著了,屋子里,在昏黃的燈光下,阿景數(shù)著自己的私房錢,黎慕白也沒睡,蹲坐在旁邊看著他。
阿景已經(jīng)攢了上千塊錢,他向一家電腦商行打聽過,自己還差三百多,就能買下一款配置不錯的二手電腦。
可惜,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冬了,前幾天又剛下過雪,天氣越來越冷了,去外面收廢品也賣不來幾個錢,別看是三百多,刨去他們的生活開支,再收一個月廢品都收不上來。
黎慕白看著一臉糾結(jié)的阿景,笑瞇瞇地摸了摸他的頭。
“干嘛?”
阿景很不喜歡黎慕白把他當(dāng)其他小孩一樣看待。
“他們幾個是小孩兒,我不是小孩,不用像對他們一樣對我!睡覺!回你屋子睡覺去!”
阿景紅著臉把黎慕白推下去,黎慕白笑呵呵地回去了,腦袋里卻記住了幾個數(shù)字,一個是阿景還差的三百多塊錢,一個是自己第一次乞討得到的四百多塊錢。
這天半夜又下了一場大雪,早上起來,拐爺說自己腰疼,不出門了,讓孩子們出去逛逛,能撿到什么撿什么,冬天本來就沒什么生計。
但是黎慕白昨晚就有了打算,她翻出上次乞討時阿景給她弄的那些東西,一個人背著包出門了,坐公交車去了市區(qū)。
還是那個商業(yè)中心,還是那個位置,黎慕白擺好東西蹲坐在那里,她一動不動,雪花很快就在她身上蓋了一層,看著小碗里的錢越來越多,她也不覺得冷,她一心只想湊夠錢,實現(xiàn)阿景的心愿。
“謝謝,謝謝。”
黎慕白不停地對每一個扔錢的人道謝,雙手凍得通紅,兩條腿也早就失去了知覺,但她還是笑呵呵地面對每一個人。
就這樣直到傍晚,她的存在還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吭谶h處的面包車上走下來三個穿著棉襖的大漢,三個人圍在黎慕白身前,各個一臉兇神惡煞,領(lǐng)頭的那人一腳踢翻了黎慕白的碗,碗里的零錢和紙幣灑了一地,黎慕白見狀趕緊撲上去建起來。
“小娘們,別跟我們裝傻充愣,上一次也就算了,當(dāng)你不知道,我現(xiàn)在來告訴你,這是我們的地盤,你現(xiàn)在算怎么回事?跑我們地盤來搶食?”
黎慕白趴在地上,把掉在地上的錢都撿了起來,而對于他說的話,則是根本理解不了他在說什么,所以也沒有答復(fù),在對方看來,無視他這個地頭蛇,就是踩了規(guī)矩。
“對不起,對不起。”
黎慕白只知道道歉,但對方根本不吃這套,一巴掌拍在黎慕白的腦袋上。
“對不起有他媽什么用!老子問你話呢,是不是來跟我們搶飯碗的!”
“對不起,對不起。”
黎慕白收好錢,把裝錢的碗抱在懷里,整個人趴在地上給他們磕頭。
“老子不是讓你說對不起的,你他媽!”
三個漢子一點氣節(jié)都不講,沖著黎慕白一頓拳打腳踢,黎慕白任由他們打,也不反抗,她只想護住這些錢,有了這些錢,阿景就能買電腦了,阿景就會高興。
“對不起。”
雪越來越大,街上漸漸亮起了燈,商業(yè)街的人開始往回走,沒有人在意一個女乞丐被欺負。
一陣寒風(fēng)吹來,一輛豪華轎車緩緩從路口駛過,坐在后面的男人不經(jīng)意間將目光瞥向窗外,看見三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拳打腳踢,突然,他莫名地覺得那個身形很熟悉。
“停車。”
“是,墨總。”
男人捏著下巴,坐在車里看了很久,好像在確認什么,他看見那三個男人把女人踹翻,又看見他們把女人懷里抱著的東西搶走,似乎是一堆零錢,又看見女人連滾帶爬地追上去想搶回來,卻挨了更多的打。
男人瞇起眼睛,視線里的那張臉,他總覺得十分熟悉。
于是,男人打開車門,司機也連忙下了車。
司機打著傘,一路小跑來到男人身邊,不讓雪花落在男人的名貴西裝上。
男人一步一步靠近那個乞討的女人,靠得越近,他越覺得那張臉熟悉,皮鞋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他走到女人面前,正好女人也抬起頭看著他。
那一瞬間,男人的身體不可查覺地抖動了一下,他冷著臉,就這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好像在看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黎慕白,你居然還活著,而且還活得,這么茍且。”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男人那顆原本早已平靜的心,又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