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嵐的劍出鞘了!
周邊陡地刮起一陣凜冽的寒風。風勢挾著呼嘯之聲,朝著樹梢上的剌客席卷而來,所過之處,為垂柳的枝葉亦得蒙上一層青白色的霜花。
霜花冰結(jié),又如曇花一現(xiàn),瞬即被劍芒的白光劃破,化作一抹點綴夜空的星塵。
“天光凜冽兮暴霜露,晨風煢獨兮渡凌寒。這劍莫非就是沛縣弘氏的‘凜冰劍’?”金槍客不禁稱奇道絕,腳下輕輕一蹬,整個人已騰入半空之中。“丫頭,你跟弘晨風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晴嵐道:“不關(guān)你的事!”
金槍客從容不迫,借助細微的飄絮之力在半空中不斷盤旋飛轉(zhuǎn),仿如長了一雙羽翼,一直遠遠地拋離晴嵐的攻擊范圍,凜冰劍的劍氣竟連他的衣角也沾不到半分。
“且跟你玩玩!”金槍客倏地又凌空翻出幾個筋斗,那槍頭一抖一轉(zhuǎn),徑往下戳,巧妙地將月亮的光線折射到對手的眼睛上。
晴嵐瞳孔一縮,槍尖已然直抵咽喉,她卻臨危不亂,雙手緊握長劍,并以劍代槍使出“裙攔封槍”的架式,準確無誤地將致命的槍鋒蕩開。
此時她的去勢已盡,不得不落回地上。然甫一著地,金槍又以鋪天蓋地之勢殺至眼前,如影隨形。金燦燦的槍鋒與紅纓仿佛幻化成一頭張開血盆大口的兇獸,不停在她的頭上抖轉(zhuǎn),令人看的目眩神搖。
既然肉眼無法辨別金槍走勢的虛實,那么晴嵐便索性閉上雙目,以“心眼”去感應槍鋒的殺意。此乃“千舉萬變,其道一也”之道理。如此炫目的招式,歸其道而行之,還是得要戳中敵人的要害才有戲可唱。
晴嵐緊握劍柄,側(cè)身橫劍架于左肩之上,運用雙手劍技巧“銀蟒格”先行護著上半身的要害,腳下同時使出縱橫疾奔的步法,左閃右躲,狼狽不堪。
可金槍攻勢委實過于兇猛,身上難免掛了好幾處彩,當埸血花迸濺,不禁令她想起關(guān)于這柄金槍的傳言。
“金槍老祖,血口紅纓,橫掃代北,稱絕淮南,天下兵器,靡不吞噬!”
晴嵐心中忖道:“莫非此人便是金槍老祖的傳人?”恩師告誡過她,這柄金槍橫掃代北,稱絕淮南,乃天下兵器之克星。金槍的主人亦曾一度成為他的宿命死敵。正當身處劣勢之下,更應沉著應對,每當她閃躲一步,凜冰劍散發(fā)的寒氣便籠罩多一分四周的空氣,方圓十丈的春霧已漸漸為劍氣凝結(jié)成霜。進退之間,晴嵐已展現(xiàn)“玄冰劍器”中的防守要訣奧義:“一曝十寒”。
“糟糕了!”金槍客這才心知不妙,但已深入敵陣,感覺四周寒氣刺骨,整個人如墮冰窟,血液也在一瞬間將要凍成冰坨,只能拼命運功抵御寒意,身法與速度亦因此而被拖慢了半拍。
晴嵐看準這千載難逢的時機,猝然向他發(fā)動攻勢。
周遭的空氣急驟下降,一道一道尖銳的冰柱在金槍客身邊拔地而起,層層疊疊,蔽月遮天,很快便形成一個布滿冰錐的溶洞結(jié)界,把他牢牢困死其中。
金槍客深深感受到一陣空前的絕望,驀然仰天抬望,天上的明月在冰凌的折射下呈現(xiàn)出一片空洞的皚白。
置身其中,月光仿佛已是他唯一可見的外間事物了。
此乃“玄冰劍器”以氣御劍的殺著:“壺天日月”。
結(jié)界已成,晴嵐仰頭抬劍,擺出“豹頭擊”的雙手劍起手架式,腰馬一沉,催勁一發(fā),凜冰劍猛然化作一道弧形的白芒攔腰砍出,直取敵陣。
劍芒勢如流星,一舉把冰凌全數(shù)摧毀殆盡。
金槍客身上多處慘被爆破四射的冰塊劃破,登時血噴如注,鮮血激射一地。
劍招攜著一顆絕地奮戰(zhàn)的決心自破結(jié)界,全憑氣勢把對手殺于劍下,絕無花巧。
“來決一生死吧!”金槍客眼見退無可退,逼著鼓起畢生功力迎擊對方,金槍猛力一抖,槍頭系著紅纓急速旋轉(zhuǎn),奮力向前進擊,如同垂死反噬的巨蟒翹起鮮紅色的舌鋒,像要把眼前人的兵器與戰(zhàn)意啃嚙于毒牙之間,一并吞掉,正如那個傳言后兩句所描述:“天下兵器,靡不吞噬。”
“鏗鏗—鏗鏗——”
一輪金鐵交鳴的巨響過后,這埸生死對決已然結(jié)束。沾滿鮮血的冰碎冰坨散落一地,風呼啦啦的在響,夾雜著細微而沉的少女喘氣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