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強忍著最后一口氣。
他親手把我交給我媽和我姥姥。
然后就說了開篇時的那番話。
他臨終前囑咐我娘和我姥姥,就是豁出命也要把我和這一群小蛇養(yǎng)大。他已經(jīng)遭了報應(yīng)了,不想叫報應(yīng)在發(fā)生在我們身上。
他不希望在看到家族中有一人再橫遭不幸。
除了他自己之外。
他把那本缺了好幾頁的《蛇仙要術(shù)》親手交給了我娘。
他已然說不出話來了。
恁他有千萬種本事在身上。
可惜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木。
自己是無法給自己瞧病的。
他的繼承人一個個的全沒了。
如今,只剩下這個女兒。
女兒沒有繼承他任何一項本事。
姥爺咬破手指,用血寫下他生命中的最后幾行字。
之后他頭一偏。就此與這個世界告別。
他說,只要救活大青龍的幾個孩子。那我們將來必有福報。
以后,享用不盡的富貴。
一代蛇王就此落幕。
打那之后,我們改尹為陰,這也是姥爺生前寫下的最后一條遺愿。
那件事過后,官家也沒個準確說法。
他們不想與封建迷信掛鉤。在確認不是迷信之后,又念唯一的當事人又不會說話。
這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們忘了,還有一個人逃出生天。
那就是我未來的老丈桿子蒲玉郎。
不是他們忘了,是他們壓根兒就不知道。
這一晃就是兩個蛇年。
這一年是癸巳年。
我已經(jīng)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大小伙子了。
在我們這兒,我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我從小也沒讀多少書,就研究那本《蛇仙要術(shù)》來著。
他們說蛇王的后代他們根本教不起。
村里的學校說我身上的陰氣太重,他們怕一不小心犯了錯,會惹禍上身的。
所以我就只好自學成材了。
上一個蛇年,姥姥去世。
家里只留下了我和母親兩個人。
當然,還有一群從小就在一起長大的小蛇們。
他們在我們面前就是溫順的小綿羊。
我從小也沒什么玩伴兒,不為別的,就為牠們。
這家伙動不動滿院子都是蛇,誰誰敢去我們家??!
連鄰居都不愿意和我們做。
就更別提到我們家了。
這二十四年來我家就以種地為生。順帶著養(yǎng)這幾條蛇。
這些可是上好的蛇的品種。
這些年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人登我們家的門。
上門收蛇的比比皆是。
但每次都叫這些小蛇們給嚇跑了。
他們不跑不行??!這一條條的小蛇不愧為名門之后。凡是不懷好意的上門人,有一個算一個。不咬死他們就算不錯了。
天長日久也就沒多少人來了。
不過我們養(yǎng)的這幾條蛇也不是對任何一個上門收蛇的人都不好。
就說縣城里一位姓藍的掌柜吧!對他就特別的客氣。
他有個唯一的兒子叫藍桉。
這小子傻呆呆的,他爹每次上我家收蛇都帶上他。
這小子也胖乎乎的,從來也不多說話。只要一說話,那準保不逗的你哈哈樂。
他還不如叫胖墩的好呢!
每次是上我家來我都開他的玩笑。
我也挺喜歡他的。
我媽也是。
每次來他們父子都是空手而歸,但他們每次仍樂此不疲。
我媽每次都給藍桉拿糖吃。
后來我才知道他們原來就是桉樹村的,正是蒲二爺他們所在的那個村子。
那個時候蒲二爺早和我姥爺他們一樣,成為傳說了。
藍桉比我小六歲。剛剛成年。
他肯定沒聽說我姥爺和蒲二爺?shù)墓适隆?/p>
但是他爹肯定知道。
我媽從來沒問過蒲二爺他們家的事兒。
她就說想讓藍桉和我做朋友。
我正愁沒有什么正了八經(jīng)的玩伴呢!就想也沒想答應(yīng)下來。
我本想藍桉肯定也很需要我這個朋友。
可當我娘一問他時,他那胖乎乎的小腦袋卻搖的像個波浪鼓,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
我媽反復為他為什么不肯和她兒子交朋友。
他說看我不像好人。
說我長有一雙陰陽眼,和我這樣的人做朋友是要折壽的。
藍桉這句話差點兒沒把我媽噎死。
我媽氣的彈了他好幾個腦瓜崩兒。
她說你有這樣的朋友是你的福氣才對。
他會把你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