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老鬼聲音里的驚訝,趙澤言突然發(fā)現以前似乎一直都誤解了什么,弱弱的開口:“我一直以為妖怪抓鬼就是為了吃掉來增長道行,難道不是么?”老鬼一片沉默,似乎被他的這種言論給驚到了,沒得到回答,趙澤言硬著頭皮說到:“就像我們人類吃肉可以長力氣,你們妖啊鬼的自己修煉太慢,靠些外力來促進修煉不是很正常的么?”本以為自己的猜測無誤,可回過神的老鬼卻差點被他這番言論氣得又死一回,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聽了老鬼苦口婆心的講解后趙澤言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妖與鬼之間基本不會存在通過互相吞噬對方來提升自身的事情發(fā)生,畢竟是一死一生,能量不同又哪來的提升?就好比人類吃動植物可以得到滋補,誰不怕死來兩斤礦石試試?那純粹是自己往死路上走,鬼魂之間偶爾會發(fā)生,但這種方式叫做“融合”,具體方式樓老鬼不太清楚,只知道過程兇險無比,也沒有太好的效果,幾乎不會有鬼魂想不開這么干的;正常來說妖與鬼都是通過對天地能量的吸取來提升自身的能力,再有就是吸取包括人在內生長萬物的氣息,前者是修煉,后者就是所謂的采補,哪怕是采補也只是汲取萬物自然流露的生氣,不會對被采補者造成損害,因為這些能量用于修煉是足夠的,沒必要逮住一個人往死里禍禍,畢竟陽間是人的世界,其中不乏能行走于陰陽之間的奇人隱士,要是惹怒了他們,那就未免太得不償失,特別是現代之后,因妖鬼做孽造成人命的事情已是極少發(fā)生。
老鬼的話讓趙澤言陷入沉思;老鬼接著闡述了他的觀點,在他看來,消失的那兩只鬼魂并不是魂飛魄散或被融合,更向是被抓走從而施展一種已經失傳的邪術:補命!
“補命?!”察覺到了老鬼的慎重,趙澤言重復著這個陌生的詞匯,老鬼聲音凝重,說一般捕捉鬼魂有兩種用途,一種是有些方士用邪術強行將魂體意識抹除,凝練成“陰丹”,就是老鬼與黑貓對持時的那種形態(tài):陰丹不是服食的丹藥,而是類似手雷的一次性法器,威力根據鬼魂自身能量而定,像樓老鬼這種七八十年的老鬼全力施為之下,方圓三里之內所有生命的魂魄都會被震碎,其威力可見一般;可需要凝聚陰丹自然是陰力越強越好,老鬼在醫(yī)院遇襲被打得半殘就有些解釋不通;而第二種用途就是傳說中的補命邪術:老鬼之前就提過,人乃萬物之長,天生就具有其他生靈所沒有的優(yōu)勢,各種能量都能依附于一身,于是就有些踏上邪路的大能之士在自身壽命即將枯竭之時,用秘術來汲取鬼力或妖氣已壯其身,彌補干竭的壽元,達到另一種意義上的脫胎換骨;從而非人非妖非鬼,從此跳出五行不入六道輪回,在古老的文明歷史中,每逢亂世似乎都會有這類人的出現,他們在人們口中大多有一個名稱“妖人”;趙澤言有些疑惑,問道:“像您這么說那直接抓個大活人不是更方便么?!”老鬼卻是頻頻搖頭:“天地之間自有其平衡之道,作為人身,只有鬼魅的陰氣或妖物的妖氣才行,其他生人的陽氣是達不到脫胎換骨作用的。”
老鬼也是與其他鬼友閑聊時才知道世間還有補命一術,相傳,距今最近一次施展此邪術之人乃是百年前末代皇家薩滿之首耶圖宏,與帶有官身的皇家薩滿不同,始終潛在陰影之中的皇家暗薩滿才是滿清皇朝手中的利刃,他們的首領有名無姓,意為天之子,末代時天下大亂,皇權傾覆只在朝夕,關外清祖龍脈衰竭,為此耶圖宏率眾薩滿用一百二十八位薩滿之血行祀天之禮,已血為引,妄圖重振龍脈再佑皇權百年昌盛,卻因他年于古稀氣血虧空而功虧一簣,回到上京后心有不甘的耶魯宏舉全國之力生擒四頭千年老鬼,意圖強行續(xù)命再啟龍脈,后消息走露,被江湖奇人柳怨知曉,為防止昏聵腐敗的朝廷再次東山再起,柳大先生廣撒綠林帖,以蒼生大義為引,促使眾多潛心修道的奇人異士趕赴上京,是夜,近百名高手與耶圖宏為首的薩滿眾決戰(zhàn)皇城,功虧一簣的耶圖宏狂性大發(fā),不顧即將油盡燈枯的老邁之軀,使用薩滿秘術驅使方圓千里散妖野仙助陣,以一己之力擊殺多位高手,后柳怨大俠舍命相搏,招天雷與之同歸于盡,至此之后再無人使用這補命之法。
說道這里,樓老鬼聲音中的憂色更重:“凡經過補命的人,不論成敗與否,心性都會大變,‘嗜血如狂、心狠狡詐’這八個字是跟說過此事之人,留下的定語。但凡是敢于補命的人大多都是自私自利、不懼天道的瘋子,似諸葛侯這般的神人尚且只敢以七盞星燈向天借命,成敗具看天意,而他們卻是硬生生的搶奪本不屬于他們的壽命,“多活世上一刻,死后不入輪回!”耶圖宏戰(zhàn)死之前留下的話語也表達了這些妖人的心聲,在如此不忌后果的行事風格下會帶來多大的危害誰也不會知曉,這也是樓老鬼最為擔憂的原因,老鬼停止了講述,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長嘆一聲:“我生前為秘密抗軍被櫻花國人所殺,也算死得其所,那如今就算拼盡魂飛魄散除去那亂世的妖人,也全當是老頭子回報這方山河養(yǎng)育之恩了!”“您先等等!”猶自在激昂慷慨,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之英雄氣概的樓老鬼被趙澤言出聲打斷:“您的意思是妖怪抓鬼是為了給人補命?!能驅使妖怪,那準備施術的人不是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