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原本在鋪子角落晃蕩的兩名藍(lán)衣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驚訝。
他們都是繡閣的人,早就看出這女子的身份不俗,脾氣又不好,偏又要的是從沒聽過的絲線,故意將她攛掇到雅安齋來,想讓她和雅安齋鬧起來,從而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沒想到,雅安齋竟然真的有瑤池點(diǎn)翠這種絲線?那豈不是反而給他們添了名聲?
正焦慮著,伙計已經(jīng)將絲線取來,擺在了柜臺上。
之前在門口晃蕩的兩人看著伙計把東西拿了出來,信步踱了過來,指著柜臺上的繡線。
“這不就是銀線么?我剛才明明聽到這位姑娘要的是瑤池點(diǎn)翠,你就拿拿這小孩都認(rèn)識的銀線來充數(shù),騙人說是罕見的名貴絲線,這樣做生意,以后誰還敢到你們鋪子?”
其中一人故意提高了聲調(diào),想將外面的人都吸引過來,讓雅安齋的名聲更臭下去。
那女子雖說也認(rèn)識銀線,本來此下個臺階,鬧的不好看了也有傷自己的名聲不是。
她還沒有出聲就聽見有人大聲嚷嚷著這不是自己要的而是銀線,只能把面子撐下去,正要發(fā)脾氣,卻被身邊的年輕公子拉住,搖搖頭,低聲道:“先看看再說。”
顏若雪指了下柜臺上銀線淡淡道:“兩位口口聲聲說,我拿這東西給錯了,敢問兩位可曾見過瑤池點(diǎn)翠絲線?”
“這瑤池點(diǎn)翠我們雖然沒見過,卻也知道那是千金難求的絲線,可不是這銀線能相媲美的東西!”
年紀(jì)稍大的藍(lán)衣人盛氣凌人地道,“我陳生可是這都城出了名的刺繡師傅,別的我有可能不知,但這繡線在我這可不是如這位姑娘一般任你糊弄!”
這陳生的名號一報,便引來了不少圍觀人員的驚嘆之聲,就連雅安齋的伙計也不例外。
“真是狂妄至極!”顏若雪哪會將他放在眼里,冷笑道,“瑤池點(diǎn)翠?可是這個?《徯鶴》白云無消息,黃鶴杳不歸。華表風(fēng)露冷,臨臯星斗希,不念桑田變,但向瑤臺飛。盍不歸來乎,翩然點(diǎn)翠微。”
她停頓了片刻有繼續(xù)說道,“銀錢,銀河也,瑤池瓊漿玉液均起源于銀河也,所以水青色繡線與銀線相攆便為稱瑤池點(diǎn)翠。”
“不錯,我正是在《徯鶴》一詩讀到的,也聽人說起這個瑤池點(diǎn)翠繡這個最好。”
聽到《徯鶴》二個字,女子心中已經(jīng)信了大半,鄙夷看了一眼陳生地道,“原來你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瑤池點(diǎn)翠,還故意跟我說肯定有的!”
“《徯鶴》不似名家之作三歲小兒都能郎朗上口,他不過一介繡線師傅,哪里能如姑娘這般學(xué)識淵博?倒也不能全怪他。”顏若雪不動聲色地捧著眼前的這位小姐。
果然,在周圍眾人都紛紛稱贊之中,她面露高傲之色,雖然一副驕縱的樣子,但對雅安齋頓時多了幾分好感。
年輕公子則頗有趣味地看著顏若雪,轉(zhuǎn)眼之間就能把銀線說成是瑤池點(diǎn)翠,這頭腦真是不一般!
而且卻不居功自傲,這份心志實在難得。在望著那雙潭水般清澈的眼眸時,便多了幾分贊賞。
“陳生師傅?”就在這時,雅安齋的伙計突然嚷嚷道,“呀?我記得,你不是被繡閣招攬了嗎?此時你跑到我們雅安齋說些有的沒的,我看你就是故意來搗亂的吧!”
這話一出,陳生神色頓時十分尷尬。
“繡閣?”年輕公子皺眉,他當(dāng)然記得當(dāng)初就是他們信誓旦旦說雅安齋定會有這種絲線,剛才卻又搗亂的模樣,哪里還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眼眸中怒色一閃而過。
顏若雪出去看見門口這兩個鬼鬼祟祟之人是,就只一會繡閣必定會派人來推波助瀾,務(wù)必要把事情鬧大,多以也打算反利用一下,沒想到還成了!
雖然不清楚這位年輕公子的身份,從那一身貴氣來看,哪能容忍自己被一間小小的繡線鋪子當(dāng)槍使?
見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顏若雪微微一笑,卻不再多留,轉(zhuǎn)身回內(nèi)室去了。
就在她一腳要踏入后堂之時,背后忽然傳來那年輕公子的聲音:“姑娘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