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以為中州王此舉頗有謀算,言語之中多有試探之意,其心機之深萬萬不可小覷。”殿閣大學(xué)士不卑不亢道,余下人多有附和。
聽過眾人的見解,李治沉思半晌。“朕心中有數(shù),文治武功廢一不可,欲穩(wěn)朝綱,切不可操之過急。且中州王多年軍功赫赫,頗得人心,杯酒釋兵權(quán)之事定是不成,愛卿們的思慮朕都明了,汝乃朕江山之棟梁,朕必倚之。”
“皇上英明,臣等謹遵圣意。”
“時辰不早了,都退下吧,總管,給各位大人備車,務(wù)必送回府上。”
總管送著諸位大人出了殿,遣了幾個內(nèi)侍去安排馬車到宮門外等候。
楊崇入京為官不久,這幾位同僚中與邊霖最是相熟,自然而然就行步到一起。“霖兄,剛才所言一針見血,但太過霸道如若圣上因此不悅可如何是好。”
“賢弟,你進京入仕時間短有些事不知道也很正常,咱們皇上早年便對中州王有所戒備,所以才三年準(zhǔn)許回京述職一次。這次中州王無詔回京此舉十分異常,如若沒有任何準(zhǔn)備的話中州王不會如此大膽。”
未央宮,東六宮之首位于后苑兒東偏位,是東側(cè)宮苑兒通往武則天宮內(nèi)的必經(jīng)之處。
是今為皇后正宮,宮殿門口兩側(cè)各一尊半丈高石獅。
殿前各一只青銅鸞鶴,四角各一口盛滿水的鎏金大缸。
寢殿內(nèi)月影紗簾重重疊疊,人影綽綽,寬大的浴桶里熱氣氤氳,朦朧遮面,水面上浮動了片片玫瑰花瓣,氣味幽香。
女人從浴桶里站起身來,立時就有四名宮女上前,撩發(fā)擦拭,攙扶披衣。
坐在梳妝臺前照著銅鏡的王虞閉目享受著,小宮女沾取精油梳著云鬢長發(fā)。這王淑妃如今是三十有五保養(yǎng)得宜,也因未有所出的關(guān)系,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十指纖纖水蔥似的指甲泛著瑩瑩水光。
接過掌事宮女苑兒遞上前的溫?zé)崦?,敷在臉上片刻后隨手撇在了銅盆里。望著銅鏡里的自己,手指尖按著悄然爬上眼角的細小皺紋,長長的嘆息一聲,驚得屋內(nèi)宮女跪倒一地。只有苑兒越步上前,輕聲問道,“娘娘,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苑兒你說,我是不是老了。”
“娘娘您是正值當(dāng)年,風(fēng)華絕代鳳儀萬千,放眼六宮有誰能和您比肩呢。”苑兒輕手輕腳的敲打著王虞的肩膀,側(cè)個頭讓跪地的宮女們起來。
王虞對著銅鏡細細地端詳,“你看我眼角都有細紋了,自知比不上那些個如花似玉的新人了。”
“娘娘何必如此,您朝中又有老大人和將軍給您撐腰,誰也不能撼動您分毫。”
“可皇上有一陣子不來本宮這兒了,聽說去李嬪和安嬪處還多一些。”
“李鈺并非本宮親生,幼時還愿多與我親近,可如今……本宮知道這也是皇上的意思,可終究是養(yǎng)娘不及親娘,你算算看這幾年他主動來本宮這兒幾次。”
“娘娘,殿下還小,從小沒有親娘在多少都是有點想的,等他長大了會明白娘娘的苦心,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
“本宮一直在想,當(dāng)初立本宮為妃是皇上真的看重我,還是因為王家的朝堂壓力呢。”
“過去的事,娘娘就不要再想了,一切都要向前看啊。”
“苑兒,我很害怕過去的事會不會被人翻出來。”
“娘娘,沒有人會去懷疑的,天衣無縫。您什么都沒做過,要是做過什么也都是奴婢做的。”苑兒攥住王虞的手,以堅定的溫柔平復(fù)那不安。
門外有內(nèi)侍揚聲稟報,“娘娘,王大將軍府上來人送了封急信。”
“奴婢去拿。”
“不知道我這個弟弟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王虞拆開信封細細的看了,心頭突突一跳,急忙放在燭火上燒成灰燼。
苑兒極有眼色,掃了一眼室內(nèi)的宮女們,“你們都下去吧,我來服侍娘娘更衣就寢。”
待室內(nèi)只剩下主仆二人后,苑兒低聲問道,“娘娘,可是有什么大事。”
“你可知道今日中州王回京了。”
“奴婢聽御前的人消息,中州王是今日回京了,并且是無詔回京。”
王虞略有一絲驚訝,“這么大的事,皇上未有處置?”
“沒有,只是安排了回去王府住著,不過晚上傳召了幾位大人去甘泉宮。”苑兒攙扶著皇后到塌前坐下,動手替她更換上了明黃的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