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隍廟的門,張黎先去汴京河邊洗了個澡,又用身上僅剩的幾文錢和打漁的艄公換了身干凈衣服。
打扮了幾下,之后,張黎便大搖大擺地城東走去。
汴上京城西住的多是達官貴人,城東則是貧民百姓和商賈居住之地。
而像張黎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潑皮張三等一眾懶漢無賴也都在城東聚集著。
他們就像城市里的老鼠蒼蠅,雖然讓人厭煩,但畢竟到處都是,無孔不入。
穿過幾條熱鬧的街道,又在小路上轉(zhuǎn)了幾圈,張黎終于走到了目的地——
一處破舊的大窩棚。
窩棚里橫七豎八躺著十幾條懶漢,身子底下墊的茅草都已經(jīng)成了黑色,臭氣熏天。
“呦,張三,今兒這是發(fā)達了?打扮的人模狗樣的!也不照顧照顧哥幾個!”
邊上一個散著短衫,正在肚皮上搓泥的大漢甩了個泥團兒扔向張黎道。
“滾你媽的!焦麻子!剛洗的澡!”
張黎笑罵著躲過去,然后掏出剛在路邊順的幾個炊餅扔給焦麻子。
“大爺今兒個心情好,賞你口吃的!”
“嘿,謝謝大爺!”
焦麻子也不見外,一骨碌翻起身來,接過炊餅就往嘴里塞。
邊上的十幾條懶漢更不客氣。紛紛像是見了腥的貓兒,紛擁著撲過去,搶起那幾個炊餅來。
一時之間,喧鬧一片。
“宋老二,你他媽的咬著我手了!”
“胡三兒,二狗子,快從老子身上起來!”
“炊餅!炊餅!給老子也吃一口!”
……
差不多過了半柱香,一眾懶漢將幾個炊餅瓜分完畢,個個喘著粗氣,出了一身的臭汗,大窩棚里的空氣更污濁了。
但很明顯,幾個炊餅根本不夠這一眾懶漢吃的,個個都是沒吃飽的模樣,懶散著又躺了下去。
有幾個甚至還在那里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
張黎笑著看著這一幕。
“媽的,吃口炊餅老子差點被壓死!”
焦麻子憤憤地罵了一聲,他的黑肚皮上不知道被誰踩的,多了好幾塊爛泥腳印。
張黎笑容更深了,晚下身,踢了踢焦麻子,道。
“想不想吃頓好的?”
“想啊,誰不想!東門樓的爛肘子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焦麻子吞了吞口水,道。
“幫我找個人,日落之前找到了,我請你吃十個爛肘子。”
張黎開口。
“?。磕阈∽舆@是真發(fā)達了?”
“噓,老爺們的差事,亂問可是要殺頭的。”
…………
吩咐好了焦麻子,張黎起身離開大窩棚,他需要弄上一筆錢來供接下來計劃的實行。
城東偏西的一座大宅院門前,張黎停住了腳步。
他要憑著張三之前偷聽到的十幾個字,從這戶人家手里賺出來三千貫。
宅子的匾牌上寫著兩個燙金大字“張府”,暗示著主人的非富即貴。
雖然此張不是彼張,但張黎還是上扣了扣門,對前來的家丁拱手道。
“小哥兒,麻煩通報你家老爺一聲,就說他的遠方表弟來訪!”
那家丁皂服黑帽,上下打量了張黎一番,像趕蒼蠅似的不耐煩道。
“去去去!也不看看自己那窮酸樣,我們老爺可是天上的財神下凡,也是你能攀親戚的?”
“你這樣的無賴我見多了,快滾!不然放狗咬你!”
張黎也不氣,依舊笑瞇瞇地說道。
“小哥,你就只管和你老爺通報一聲,就說太平坊他有個姓宋的表弟過來找他!”
“我保管你能落到賞錢,不然仍憑你處置!”
那家丁看張黎雖然穿著貧寒,但氣度超然,話語中自信滿滿,心中不禁動搖了三分。
“你切在這等著!要是敢騙我有你苦頭吃!富貴兒,看好他!我這就去通報老爺!”
那家丁對著另一名家丁吩咐了一番,便一路小跑往庭院里去通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