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峰轉過了頭,好笑道:“我又不是在買你的東西,怎么還要征求你的允許?”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旁邊卻是走過來一個穿著短袖的平頭男,只見他皮膚黝黑,右臉頰上還長著一條蜈蚣一般的疤痕。
“陳爺說不能賣就是不能賣,你這小子聽不懂話是吧?”
“這里是集市,大家都是自由買賣,什么時候輪到你們來管了?”
曹峰說的時候頗為大聲,過往的路人見這里似乎有情況,也漸漸地把這里圍成了一堆,看著里面的人指指點點。
那個姓陳的中年男子見到人多了起來,眼睛一動,讓那個平頭男先退到一邊,自己則朝著周圍之人拱了拱手。
“各位,大家應該有不少人都認識我陳嵩,而我也知道大家來到這里,為的就是能做一個公平公正的買賣,但今天卻有人想要破壞這個規(guī)矩,你說我陳某人該不該管?”
陳嵩一番言辭,大義凜然,一下子便是不少人的應和。
隨后,他臉上淡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這老漢的石藤花分明只值四百,我看他老邁給他多一百已經(jīng)算是仁義。但這小子非要用十倍的價錢去買,分明是在和老漢唱雙簧,一唱一和,故意哄抬價格!”
陳嵩話音還未落,攤位后的葛老漢已是汗如雨下。
特別是看到這些路人面露不善,把這圍堵得水泄不通時,心中更是慌亂道,“這位陳老爺,今天都是我不好,這株石藤花我不賣了,您讓大伙散了好不好。”
說著,他把曹峰剛剛放在那的錢整整齊齊拿好,顫顫巍巍地又給曹峰送了過來。
曹峰沒有接過老者的錢,反而是高聲朝周圍道:“各位,今天的爭端無非就是這株藥材。這姓陳的非要說我是故意哄抬物價,我卻說他是有眼無珠、不識真貨。”
“你!”
那陳嵩饒是修養(yǎng)不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年輕后輩如此說道,面皮亦是微微漲紅。
“小子,陳爺是什么人物,你是什么人物?你竟敢說陳爺不識真貨,真是大言不慚。”
“就是,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兒,陳爺在藥行混的時候,他還在穿開襠褲呢。”
圍觀路人幾乎一邊倒地不看好曹峰。
曹峰也不生氣,微笑道:“如果我能證明這株藥材值五千塊,你們是不是能閉嘴了?”
“你要是能夠證明,我陳嵩今天就自廢雙眼!”
陳嵩冷笑一聲道。
曹峰沒再理會他,而是走到那藥攤前,把放在臺面上的石藤花拿在了手中。
其他人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么藥,還以為他要指認一番。
這時,曹峰開口道:“大家可能不知道這種藥材還有一個特性,在叫石藤花之前,其實它還有一種叫法,那就是天蛇草。”
“因為這種花往往生于絕壁之上,而且里面有一種物質(zhì)能幫助蛇類養(yǎng)血,所以周圍常常有毒蛇環(huán)繞,故……”
“小子,別在這里胡說八道了。我們學習藥理這么多年,還從來沒聽說過這石藤花還有這個名字,你別以為這個東西少見就可以隨意捏造了。”
有不少人聞言,都是打斷了曹峰的話,面露鄙夷之色。
如果通過這種方式來強行顛倒黑白,確實為人所不齒。
至于陳嵩,此時更是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把折扇,似笑非笑地看著曹峰。
曹峰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拍腦袋,道:“抱歉抱歉,忘了你們的身份,這天蛇草的叫法也是上千年前的事了,以你們的年齡,自然是不太可能知道。”
此話一出,旁邊好幾個脾氣火爆的漢子就忍不住捏緊了拳頭,那架勢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上來撕碎曹峰的模樣。
“當然,你們不知道這株藥的名字也沒什么關系,只要知道它的另一個特性的就好了……”
說到這,曹峰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光澤,緊接著他手下用力,做了一個抽刀的動作。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卻是發(fā)現(xiàn)在地上多了一截灰色如布套的事物。
“天蛇草歲月悠長,年代一久,再加上春風雨露,表皮便會形成一層包衣。就像是蛇蛻皮一樣,只要抽掉外面的表皮,自然就能看到里面的本體。”
曹峰說話之時,在場眾人眼睛卻早已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手里的那株石藤花。
在褪去了表皮之后,這株石藤花上上下下都透著一股盎然的綠意,整個一截就像是一塊渾然天成的玉翡翠一般。
而陳嵩那幾人,略微驚訝過后,臉色卻是黑了下來。
此番曹峰說得言辭鑿鑿,而且聽起來有理有據(jù),最為關鍵的是,他手里的那株石滕花好像還真的改頭換面了。
“各位有很多都是懂藥之人,那么現(xiàn)在就請借你們的慧眼瞧瞧,這株石藤花的價值到底如何。”
曹峰話落,便有人接著道:“從此物的保存程度和紋路來看,應該是上品。”
“從這淡而不苦的氣味來看,是上品。”
“以年限和藥力來看,更是極品。”
旁人的話多一分,陳嵩的臉色便是又黑一分。
這時曹峰走到那葛老頭的身前,歉意道:“不好意思,大爺,其實我也是有些看走眼了。想透過包衣看藥材本質(zhì),我的火候還差那么一點。”
“這一株藥,哪里是五千能買得到的,它最少也值五萬!”
此話一出,陳嵩面色鐵青,和那平頭男子對視一眼便欲離開。
有人忽然道:“陳爺,您之前不是說如果是你看走眼就自戳雙眼的嗎,怎么這個時候要走了?”
集市并非鐵板一塊,也有不少和陳嵩不對付的,此時當然要借機發(fā)難。
陳嵩握緊了拳頭,折扇不知什么時候也掉在地上,半天沒吭聲。
那平頭男望向了曹峰,道:“小子,今天算你走運,但這個地盤是誰的你應該知道,陳爺今天給你搭臺唱戲,你還不有點表示?”
曹峰聞言,心中一陣冷笑。
這平頭到現(xiàn)在還想著恐嚇自己,想自己主動開頭放這個陳嵩走呢。
當下他也沒說話,而是走到那陳嵩的邊上,上下又打量了他一眼。
“這行家里手難免也有失誤看走眼的時候……”
曹峰這么一說,那平頭男表情一松,陳嵩也連帶著呼吸平緩了一些。
“但是,其它地方失誤一二還無甚大礙,這藥材看錯了,可是關乎于人之生死!”
“我看這位陳兄不如拜我為師,我還能略加點撥,不然……留著這雙眼,以后再犯錯可就悔之晚矣。”
曹峰說完最后一句,人群一片哄鬧,大多是幸災樂禍。
陳嵩二人更是氣得渾身一抖。
如果陳嵩今天真拜一個年輕小子為師,那真是丟臉丟都姥姥家了。但是如果不拜的話,他這雙眼睛到底是廢掉還是不廢呢。
大家都是做生意之人,最講究誠信二字,何況還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
“這樣吧,我給你半柱香的考慮時間。”
曹峰佯裝大度道。
其實他也不過是想作弄這陳嵩一下,誰讓他此前趾高氣揚令人討厭。
至于他最后做什么選擇,曹峰根本沒有任何興趣。
而那位葛老頭卻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曹峰可以不怕,但他一個老頭,又無權無勢的,得罪了這種地頭蛇可沒他好日子過。
“大爺,我既然說你這株藥值五萬,那我就得加價。不過,我現(xiàn)在錢沒帶那么多,你在這等我一會,我稍后就來。”
正當曹峰準備回去拿錢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
“你不必去了,我出五十萬!”
只見不知從那里駛來了三輛黑色奔馳轎車,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貴氣逼人的年輕女子從中間那輛車上緩緩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