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王朗上了臺,從隨身帶的包里拿出了曲譜,放在了鋼琴架上,拍了拍林鳳的肩膀,快速用手指滑了滑,指了指自己意思是這部分自己彈。
林鳳咽了一口吐沫,雙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都清楚,即便是王朗在,接下來的演奏也將是一個極其艱難的考驗。
畢竟林鳳并沒有看過曲譜,沒有跟王朗合作過。這要是搞大了,別說是她會被黑出名,就算是王朗,那也要跟著倒大霉。
除了毛大雨臺下所有知道真相的,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這些人雙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禱,千萬不要露餡。
不過如果說誰最緊張的話,還是臺上的林鳳。
真沒想到她第一次和名家合作,竟然是因為這種情況。
臺上兩個大腕,當(dāng)紅歌星李正雅,另外一個是知名鋼琴大師王朗。
無論如何這個演奏,她絕不能搞砸,盡管這場演奏她就是個頂包的。
那也能讓她一炮而紅,失敗了的話,那她這個頂包的,怕是連失敗的包都要一起頂了。
正如這首歌曲一樣,無論如何這次她都要瞞天過海。
這是她離夢想最近的一次,這里就是她的戰(zhàn)場。
她在腦海中努力回想一些,能鼓勵她的事物,但不知為何,她腦海當(dāng)中都是陸西貝那一張欠揍的臉,撲哧一聲她笑了。
如果說瞞天過海這個主題最適合誰,那當(dāng)然是陸西貝了。
這個家伙大家族,以為他是什么陸公子,地下勢力以為他是前地下勢力大佬。
但只有她心里清楚,陸西貝只不過是西貝小店的老板,一個窮困潦倒的大奸商,貪錢如命,沒心沒肺的人渣。
但是就是這樣的人,卻讓她覺得格外的有吸引力。
鋼琴聲響起李正雅唱起了那首她是最新專輯,瞞天過海:“這世間毫無真相可言,每個人都在說謊??茨切┬〕笾詺g樂,那是因為他們掛上了虛偽的面具。”
這首歌的歌詞,有那么一瞬間讓林鳳愣住了,她回想起路西邊的那句話:“這世界沒有一個人在說真話,人的每一句話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加工后的成果。”
那么陸西貝的立場又是什么?所追求的又是什么呢?
臺下的陸不由得苦笑,李正雅的這首新歌真的適合自己。
雖然不是本意,但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臺上李正雅的歌還在唱:“困難的人活在謊言的地獄,妄圖染指圣潔的真相,也不看看自身只是泥潭中的老鼠……”
陸西貝看著還在臺上揮汗如雨的林鳳,這樣的舞臺才應(yīng)該屬于這個女人吧?
和自己一起龜縮在西貝小店,給一群老頭子唱夕陽紅,這對于這個女人公平么?
像是讀懂了陸西貝的心思,毛大雨不屑地笑了:“陸老板,你懂了么?近墨者黑。”
“跟著你龜縮在西區(qū),就算是金子也不會發(fā)光的,那里的聽眾只有老鼠,沒有金錢來襯托,藝術(shù)一文不值。”
他掏出了香水,噴在了自己身上,站起身來對著陸西貝瘋狂地噴著香水:“陸老板,你真臭,簡直臭不可聞。”
陸西貝一愣,竟然笑了:“毛畫師,你一定很寂寞吧?”
毛大雨一愣:“你在說什么鬼?發(fā)的哪國的瘋?”
“沒什么,看見你,我只不過稍微看見了地獄。”
一瞬間,他從毛大雨的眼中看見了地獄。
“那最好,你趕緊現(xiàn)在下地獄,我一見你就討厭的不得了。”
從第一次見面,毛大雨就討厭陸西貝,沒有原因。
突然臺下站起了幾個老頭,拼盡全力的吶喊著:“林小姐加油!林小姐你最耀眼的!”
“林小姐,我們永遠(yuǎn)永遠(yuǎn)支持你!”
“林小姐萬歲!”
……
這幾個老頭都是西貝小店的顧客,明明和林鳳沒有相處太長時間。
他們幾個老頭的喊聲,哪里比得過那些李正雅的粉絲?茫茫人海當(dāng)中他們的喊聲,簡直如螻蟻一般渺小。
想必林鳳是聽不見的吧,哪知道,林鳳竟然向了幾個老頭,欣慰地笑了。
地獄很殘酷,讓人窒息,但總有那么一絲溫暖,是讓你覺得一切都值得的。
或許是接受到了眾人的心意。林鳳的演奏驚為天人,就連一旁的王朗也不由得吃了一驚,王朗張大了嘴巴愣了一下,隨后笑著點了點頭。
在音樂的尾聲演出步入高潮,臺下的觀眾如瘋了一般。這首歌曲的歡迎度遠(yuǎn)超于。所有人的預(yù)料當(dāng)中,對于李正雅來說,這是最高光的時刻。
而對于林鳳這個配角。雖然光芒都被李正雅掩蓋,但一切已經(jīng)值了。
陸西貝雙手合十,此刻他稍微明白了老板娘的話,他早已深在地獄,但凡是底層走到哪里都是地獄。
毛大雨那個男人給了他很深的感悟,毛大雨拼命想要擺脫地獄,但無論何時,地獄常伴其身。
從一開始,深陷地獄中的人,就不可能脫離苦海。救贖真的存在么?
應(yīng)該怎么做呢?他心中還沒有答案,但是他至少知道,他要救贖那個男人,趁著他自己還沒有完全被地獄吞噬。
眾生皆苦,皆愚,但又有誰是心甘情愿地來到這世上。
接下來到了嘉賓上臺演講,這個演講其實就是請了各個業(yè)界知名的人士上臺,放一頓彩虹屁而已。
陸西貝脫掉了被毛大雨噴上香水的衣服,走向毛大雨,直接將毛大雨往臺上拽。
毛大雨一愣一邊掙扎一邊問:“陸西貝你瘋了么?這里可有上萬觀眾,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陸西貝停下了腳步,后頭看向了毛大雨:“毛畫師,你難道就沒有發(fā)現(xiàn),你為什么討厭我么?”
“那還用問么?因為你和西區(qū)的老鼠一樣臭,卻恬不知恥的活著,你這種人究竟為什么要活在世上?”
“毛畫師你說的對,我只不過是西區(qū)的一只臭老鼠,所以我身上的臭味用再濃的香水都掩蓋不住,認(rèn)清現(xiàn)實吧。”
他將毛大雨扔到了臺上,臺下一片嘩然。
是啊,為什么要活著?生活明明已經(jīng)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西區(qū)的家伙為什么還要如下水道的老鼠,恬不知恥的活著。
他現(xiàn)在還不懂,但是有一件事他至少還是懂得。
“我是西貝小店的陸西貝!毛畫師,我在此向你發(fā)出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