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影看了一眼院子里面的天色,又掏出手機(jī),六點零七分,可是這里的天卻比外面黑得要早。
夏影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又想起躺在金屬箱里面的鑰匙,夏影無比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無比地抗拒打開這個盒子,仿佛自己只要打開這個盒子,自己的生活將不受控制,但是在心中隱秘的角落,卻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個念頭,打開它。
“沒錯,只要你輕輕地打開這個箱子,你就會知道你曾經(jīng)知道,而現(xiàn)在卻不知道的事情。”
“你不想知道你消失的記憶了嗎?”
“那片漫天的鮮紅,那個看不清的人影,以及你到底是誰?”
夏影知道,在自己的心里有一只野獸,一直不停地慫恿著自己打開這個盒子,仿佛這個盒子就是關(guān)著野獸的枷鎖。
夏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恐懼,為什么要害怕打開這個箱子,明明在自己的記憶中并沒有見過這個盒子。
這里面或許藏著某個令人窒息的秘密,但是自己卻沒有勇氣打開它。
‘嘁,膽小鬼一個。’夏影聽到自己這樣說道。
自己清楚地看到‘自己’握住了那個閃著冷冰冰金屬光芒的鑰匙,那冷冰冰的感覺順著自己的手掌傳到了心里,心因寒冷都似乎都停止了跳動。
鑰匙隨著‘自己’的手慢慢地轉(zhuǎn)動,鎖芯在鑰匙的轉(zhuǎn)動下,發(fā)出了咔噠咔噠的聲音,像極了鎖芯最后的懇求。
“啪。”鎖開了。
夏影也從恐懼中走了出來,臉色蒼白,后背也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夏影靜靜地看著檀香盒子,這個被自己打開的盒子,夏影突然笑起來,嘲笑起剛才膽小的自己來,自己真的是愚蠢,一個檀香盒子有什么可怕的。
夏影憤憤地用力打開,檀香盒子里面裝的并不是什么可怕的生物,或者書信之類的東西,而是一面被一條紅繩系住的青銅鏡,紅繩的中間還吊著一塊淡青色像是翡翠一樣的石頭,大概有大拇指的指甲蓋那么大,里面還有幾條淡藍(lán)色的線,好像在游動一般。
‘看看它,你可以看看里面的自己。’夏影聽到自己在心里說道。
夏影仿佛受到了蠱惑,慢慢地拿起鏡子,鏡子的正面仿佛凹進(jìn)去了一塊,就像是沒有鏡面,但是上面卻有著一條條磨光的痕跡,所以可以模糊地照出影子,青銅鏡的背面則是鑄有銘文。
在夏影的恍惚中,鏡面上面的劃痕開始扭曲,就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變形成了曲線,漾起了一圈圈的波紋,波紋到達(dá)鏡框的邊緣處,又回蕩回來,形成了來回振蕩的曲線。
夏影的影像在鏡子里面開始變得扭曲,鏡中人顯得古怪荒謬。
每個人在世界上會照無數(shù)次的鏡子,有時候你感覺鏡子里面的人不是你,不必懷疑,因為那真的不是你。
鏡子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可通陰陽,所以鏡子中所顯示的并不是自我所存在的現(xiàn)實世界,顯示的而是鏡子的另一邊,另一邊就是鬼魂和陰界。
各地都有一些傳說,不可以注視著裂開的鏡子,如果一直注視的話,就會被吸到鏡子之中,半夜兩點不可以照鏡子,不然的話,你就會看見自己以外的人。
以外的人?
一股寒意在自己的背后升起,夏影猛地一回頭,‘自己’正站在自己的背后陰森森地對著自己笑。
“我抓到你了喲!”
夏影猛地回過頭,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幻覺,這是幻覺。”
可大腦里面卻如針扎似般疼痛,不由自主地亂想:我又看見他了,我、我最早看見他是在什么時候呢?
是我從掏鳥蛋不小心摔到地上時,他站在樹下幸災(zāi)樂禍,仿佛是在詛咒我死亡時?
還是我下河游泳腿抽筋時,他冷然旁觀地等待著我的死亡?
不不不,不是的,肯定要比那些時候還要早?
夏影抱住頭,頭好痛?。?/p>
但放空自己的思想并不是那么簡單,夏影還在不受控制地回憶著那些沉淀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殘渣。
人做夢后,往往只會記得自己在睡夢之中做過夢,但是對于夢境內(nèi)容往往會不記得,但是人們也不會對此表示奇怪,因為他們也忘記了自己的忘記。
忘記了某件事,也許是出于保護(hù)自己的目的,也許是把為了把它珍惜地保存起來,不過,它們就實實在在地存在于自己的腦海之中。
哪怕知道那些記憶就存在于自己的記憶深處,可用盡方法卻無法撿起來曾經(jīng)的記憶,這些記憶在腦海之中越積越多,撐得腦袋脹痛,但是我們卻沒有任何辦法。
這樣想來,還不如將記憶全部遺失,省得時不時在眼前閃現(xiàn)出記憶的片段,徒增煩惱。
所以說,那、那是什么時候呢?到底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呢?
嘶,那模糊的記憶就要變得清晰了,卻又瞬間變得模糊起來了。
當(dāng)時我在什么地方,在和誰交談?為什么我的記憶那么的不清晰。
昂,肯定是我年幼時,甚至是我還沒有記事時,他就在了,他想要代替我,沒錯,他總是想要我死亡,然后進(jìn)入我的軀體,對對對,就是這樣的。
后來,后來他怎么就不見了呢,不對,我有記憶不見了,我好像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對,關(guān)于我在大山老家的記憶,關(guān)于我爺爺?shù)挠洃洝K麜姨网B蛋,挖野菜,放羊,還有就是會站在樹下?lián)鷳n地勸著我,要我小心一點,不要摔下來。
那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爺爺了,我怎么會忘記了我年幼時與爺爺?shù)挠洃浤亍?/p>
沒錯,我是在這里長大的,我熟悉這里的一草一木,但是我在何時離開了大山,離開了家,離開了我的記憶的呢,甚至還擁有著未曾有過的記憶呢?
那這些相互矛盾的記憶中,哪個是真實發(fā)生的,又是哪一個是虛假勾畫出來的記憶?!
我有一個在這里的記憶,我記起來了,我昏迷了,似醒非醒之間,我恍惚地看到村長嚴(yán)肅暴躁地和爺爺說著什么,爺爺也不甘示弱地還口,兩人之間劍拔弩張,對我來說,就像是在看一部黑白色的默劇。
我聽不見任何聲音,除了到處的‘嗞啦嗞啦’聲,就像是網(wǎng)絡(luò)不好時,那種的信號不穩(wěn)的聲音。
我張開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天地之間也變成了一片血紅,就像是我的眼睛表面長出了一層紅膜。
曾經(jīng)我的爸爸很少回來,一年都不一定回來一次,可能是因為我昏迷了,我爸爸回來了,也是他第一次在大山中待那么久。
沒錯,就是那一次,我醒來時,爸爸就是帶著一臉深沉的神情看著我,然后沒有說太多的話,便把我?guī)С隽舜笊健?/p>
自此以后,我便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我就再也沒有了這里的記憶,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福利院的記憶,然后被父親領(lǐng)養(yǎng)后的記憶。
不對,不對,我是親生的!我從小生活在這里,我是誰,我是誰,我是夏清影……
而這一切的一切,所有事情的源頭就是我那次的昏迷,可為什么我會昏迷呢?
“嘶。”夏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是自己的夢境,還是我曾經(jīng)的幻覺?
后來我走出了大山,我看到很多不能用科學(xué)解釋的事情。
大街上有個阿姨的腿上趴著一個嬰兒,在喊媽媽。
樓下的中年大叔常年身后跟著一個老爺爺,恨鐵不成鋼地罵罵咧咧。
還有同樓的一個姐姐,身邊總是有一個哥哥陪在她的身邊,昂,有一次姐姐摔倒在地,哥哥擔(dān)心地去扶她,但是手掌卻直直的穿過姐姐。
后來呢?
我告訴阿姨有個娃娃在喊媽媽,告訴大叔有個爺爺不讓他喝酒,還有和那個姐姐說,哥哥快哭了。
再后來呢?
阿姨是一臉驚恐地跑掉,大叔是罵自己說謊,姐姐是抱著自己哭的泣不成聲。
嗯,然后嘞?
爸爸告訴我,那是我的幻覺,我生病了。
我感覺我沒有病,但是我依然聽從爸爸的話,對那些幻覺視而不見。
在我以后的生活里,每當(dāng)我試圖說服自己那些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是因為我的不正常,生活中的一切的一切都很正常的時候,就會發(fā)生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再后來,我堅定地認(rèn)為那些都是我的是一場幻覺,我只是單純地生病了。
以至于我到現(xiàn)在都無法確定,自己是否還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自己是否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所以說,現(xiàn)在,這也是幻覺嗎?抑或是一場夢境?
所以說,我只要對這些視而不見就好了!
“你為什么不回頭看看我呢?我就是你啊!”
不要看他,不能看他,也不需要去看他。
我為什么要回想那些事情,那些記憶毫無用處,是不是真實的記憶都是一件未知的問題,那或許只是我的一場幻覺。
我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都沒有喝藥,應(yīng)該是我陷入了混亂之中,我應(yīng)該還沒有清醒,過一會,他自己就會消失,就如我記憶之中的那些東西。
夏影沒有說話,徑直坐回椅子上,靜靜地觀察起自己手中的那面青銅鏡。
青銅鏡的直徑大約為15厘米,厚0、2厘米,鏡緣為寬1厘米的凸起素緣,鏡背飾葉脈紋,中間是帶拱的雙鈕。
弓形鈕,鏡背飾凸弦紋三周,一周素面,二周四出雙平行線分為四區(qū),每區(qū)有兩片樹葉紋,相對兩區(qū)紋飾相同,外側(cè)整齊排列乳釘紋一周。
夏影好奇地敲敲青銅鏡的鏡面,聲微細(xì)而清脆,與其他的青銅鏡沒有什么兩樣,靠近青銅鏡,撲面而來的是一種,一種……嗯,像是女人胭脂水粉的味道。
“這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啊?為什么父親要特意在日記中寫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