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櫞又揮揮衣袖,破磚爛瓦飛到桌上變成了香氣氤氳的滿漢全席。
“相公,請用餐吧。”
說罷,還欠了欠身。
我瞧瞧破碎的房門,再瞧瞧這一桌的“美食”,登時捂住了臉!
要不是看她長得有幾分姿色,真恨不得捶她一頓!
當(dāng)面用障眼法讓我啃石頭,真不知道我和她誰才是傻叉……
算了,那扇門早就該換。
另外家里也沒食材,今天去買點,然后教教她怎么做“保姆!”
出門前三令五申讓她老老實實的在轎子里待著,要是敢亂跑?
哼哼,抓到就打斷腿!
“香櫞不敢。”
等她怯生生的保證,我才大咧咧的出門。
叮鈴鈴——
老掉牙的諾基亞響了。
接聽便是慵懶的聲音,張婉清似乎沒睡好,“昨天晚上的事我怎么也想不通,你說他們師徒倆為什么要害我們家。”
我暗暗吐槽,可能是她老子缺德事干多了吧。
當(dāng)然有些話是不能明說的,不然她八成會順著無線電波提著刀來砍我。
張婉清絮絮叨叨一陣,我見她似乎也沒什么事就想掛斷,趕緊找東西祭祭五臟廟才是頭等大事。
“我媽跟要帶我去相親……”
她冷不丁吞吞吐吐的來了一句。
陳夫人閑不住,剛解了婚約就迫不及待要把自己的女兒送出去。
記得此前她說現(xiàn)在都講自由戀愛,她想自己找,而媒妁之言顯然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nèi),可惜翅膀不夠硬,到頭來婚姻大事依舊做不了主。
“你想讓我怎么幫你?”
“算了,跟你說也沒用!”
啪!
她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我有點郁悶,誰說我?guī)筒涣怂?,以她的身家來說,陳夫人要為她張羅的對象肯定是官二代!
本城的官確實不少,但到底是哪一家呢。
抬頭看看張家的方位,從懷里拿出一枚方孔錢,將之豎起對著張家方向,從孔里面吹了口氣,還不等從里面看清什么東西,就果斷將錢收了起來。
“睡昏頭了……”
其實不用算也知道是哪家的官,此人必跟水行有關(guān),思來想去全城只有一家符合要求,就是江氏。
江氏原本姓蔣,當(dāng)年蔣漢卿要考公務(wù)員不得其法,屢敗屢戰(zhàn)碰了一鼻子灰,后來得到高人指點,換了姓氏喬遷別居,才開始了飛黃騰達的人生路。
現(xiàn)在江漢卿就任本城商業(yè)司長,總領(lǐng)全城商業(yè)機要,張瑞段要找靠山,甚至是一個可以讓張家遇到大禍依舊能東山再起的靠山,江家無疑是最合適的。
江漢卿膝下有一子名叫江城,江城的形貌完全沒有遺傳到他父母,據(jù)說生的歪瓜裂棗極為丑陋,人稱「江上夜叉」。
現(xiàn)在我總算明白為什么張婉清要跟我提這茬了,別說她堂堂張家大小姐不可能瞧得上江城,就隨便從大馬路上找個女人都會嫌棄江城的長相。
若那貨出生在尋常人家,這輩子基本找不著老婆,可偏偏他現(xiàn)在的家世顯赫,削減了腦袋想嫁到江家的女人都排到老北門了。
思量間就看到一棟大宅。
宅子坐南朝北,附近還有一片湖。
它就是當(dāng)年蔣漢卿喬遷的新居,最初時遠沒有這么大,后來有錢有勢才重新點蓋翻新成就了眼下的規(guī)模。
此外當(dāng)年那位高人倒也厲害,宅子剛好壓住一處地脈靈眼,華蓋有七條小龍口含玉珠,連通靈氣成澤,聚而不散。
他跟蔣家必有淵源,若非報恩不可能這么大的手筆。
再細看宅子西南,就見邊角種了一株松樹,似乎是近些年才栽種的,而正是因為有它的存在,才和保證靈氣不會郁結(jié)的太厲害。
江城丑陋無比的原因就是因為七龍含珠沒有及時疏導(dǎo)所致。
我蹲在馬路牙子上繼續(xù)觀望。
一輛豪車???,就見倆人下了車,是陳夫人和張婉清。
陳夫人滿面紅光,張婉清卻垮個臉跟死了親爹似的心不甘情不愿。
按理說她要存心搞破壞,定不會讓相親順風(fēng)順?biāo)烧由峡沼泻鐦蚣茉O(shè),鳥鵲歡騰的蜃景。
應(yīng)該有人在宅里設(shè)了桃花局打算強抓姻緣。
怎么辦。
一個白丁想大搖大擺的進江家,八成會被打出來。
也不能放著張婉清不管,好歹她是老爺子親口點的孫媳婦……
思來想去正瞧見附近有家大觀園市場,頓時有了計較。
尋了套青衣大褂,就那么大咧咧地遭在身上,外帶小帽一頂,白胡一撇,白底黑邊的小旗隨手翻騰,就看到四個大字:批魂判命。
這樣應(yīng)該就認不出來了吧?
不過府內(nèi)有高人,還是要謹慎些。
隨手摸出紙人,在它身上虛劃幾手,正巧有歪鼻斜眼的大老粗路過,趁著人多暗搓搓的薅下他一根頭發(fā),頓時疼得他直罵娘。
再對紙人念法咒,紙人唰地貼在了我的胸口上。
嘿,這一招障眼法應(yīng)該是夠用了。
清清嗓子拄著小旗子上門,就蹲在大門前賣力的吆喝:“看門看戶!看家看院!看爸媽看風(fēng)水,走過路過不要錯……”
話沒說完就被人踹了一腳,差點來個狗吃屎。
精細鬼似的男人罵罵咧咧:“吵死了,干什么的!”
我拍拍屁股指了指小旗,樂道;“批魂判命,家宅安康盡可找我,佘半仙。”
“蛇半仙?”
他上下看我,大有狗眼看人低的架勢。
我揚起頭顱挺直了腰桿子問他:“你說不像?”
“看不出來。”
他自是不信,因為我幻化形貌極為丑陋令人不喜,更不似那仙風(fēng)道骨。
“我有辦法讓你信。”
說著在腋窩狠抓幾把,搓了個泥丸丸,“山人這有仙丹一枚,你吃下去,山人就能盡知你家事。”
“嘿~我這暴脾氣真不信了!”
他當(dāng)真接了過去,但覺得不像是丸藥正猶豫不決,我隨手一拍,他猝不及防便吞了下去,登時惡心的齜牙咧嘴,“你TM給我吃的啥玩意,臭死了!”
我樂了,“廢話少說,你盡管問。”
他擼起了袖子,“你說我姓甚名誰,多大歲數(shù),幾歲娶妻幾歲生子。”
“你本姓葛名二狗,半甲年歲,二十二歲娶妻,今年清明剛得一女兒。”
我對答如流驚得他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太,太神了吧……”
“你十六歲進了江家,改成江姓,叫江泫是也不是?”
他呆呆地點頭,“這你都知道!”
我暗罵,老子不但知道,還知道你被改了命格,命不久矣。
這葛二狗離火極為旺盛,入了江家本正調(diào)順江城少爺?shù)乃`沖命,只是有人嫌調(diào)順的不夠快,于是給他改了名字,讓他離宮火銳外泄,加速削弱江城被七龍含珠帶來的不利影響,如此一來他命數(shù)會極速兌減,瞧瞧才三十的年紀已蒼老的不成樣子。
“先生真是神了,您先等等,我這就去通報我家少爺。”
說完興沖沖地進了門。
我有些可憐他,奈何他在江家撈了不少好處,怕三言兩語是勸不動的,如此還不如不枉費那唇舌。
人各有命,他若身死,妻女倒能用他命數(shù)換個前程。
過了沒多會葛二狗就招呼我進去。
我立馬挺直了腰桿子進了大門。
剛?cè)朐郝洌阋娨坏兰t線牽引門廊龍鳳鱗翎,正廳附近的花池中心插著一簇桃花枝。
嗶了狗了。
相親都能用上風(fēng)水陣,我開始好奇這位江少爺?shù)降壮蟮亩嗝磻K絕人寰!
門當(dāng)戶對的瞧不上他,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他也瞧不上。
高不成低不就,除了用桃花局抓姻緣,還真沒別的法子。
葛二狗一步三回頭,我還不好現(xiàn)在下手。
“先生,就在正廳呢。”
他指指高大門楣,我順眼瞧去,登時就跟一位剛出門的中年男人對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