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少在這里胡言亂語,老夫要的就是蒙天機……”
話沒說完,他的臉色登時大變再也無法保持淡定了,更是破口大罵:“小子!你敢陰我!”
我笑岔了氣,“我可沒說,是你說的。”
自古以來「蒙天機」三個字對尋常人倒是沒什么,但對于風水堪輿師來說是最忌諱的,當著天的面說蒙天機,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小子,你很好!”
高人現(xiàn)在恨我入骨,然后對皺眉的張瑞段拱了拱手,“方某怕是不能再為張總籌謀,就此別過。”
說完也不管張瑞段叫他,帶上白淺拔腿就走。
我豎起耳朵就聽到白淺問因由,后者垮個臉陰沉道:“有高人在場,只怕我不是對手。”
白淺傻了,“您說那小子?”
“他一肚子壞水卻深諳易術,況且我們已經(jīng)失了先機,只能以后再想別的辦法了,當務之急是趕緊將天……將我失言的部分找補回來!不過今天這個梁子結下了!”
“弟子明白。”
師徒倆很快沒了影子。
我尋思要把說錯的話找補回來哪有那么簡單,這老家伙多半會丟半條命。
現(xiàn)在問題算是解決了,剩下的就是將他們設的塑像噴泉拿掉,不然會出亂子。
張瑞段顯然不懂這些,看我的眼神宛如陰鳩,“余長生,你胡言亂語把我的貴客氣走,你付得起代價么。”
我摸了下鼻子,“好歹我翻閱過老爺子留下的手札,粗通一二,只知道他的風水陣有問題。”
“沒錯!爸,那倆人一看就有問題,還是撤了吧。”
張婉清開了腔,畢竟她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張瑞段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可他沒了法子只能吩咐何秘書撤去布去風水陣,他走之前還不忘威脅:“余長生,我不想撕破臉,更不希望你再跟我女兒攪在一起!”
他走了,不過那點小九九我看得透透的,聽說他正在讓他老婆幫張婉清物色“男人”,怕是把自己的女兒當成了跳板,以求張氏就算受了天罰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可老爺子指定的婚約,眼下雖是解除,但人我必須要留下。
見何秘書還在等我,便先一步走人。
“余小哥深諳風水堪輿之術。”
剛到大堂,何秘書便問了句。
我瞥了她兩眼,“何秘書比我懂。”
“張總喜歡操持風水,我只是粗通皮毛,跟余小哥不能比。”
她這張嘴是干秘書的寮,可她給人的感覺很不對勁,話里藏著機鋒分明是想要釣我上鉤,真就把我當成沒見過世面的泥腿子了。
此外她到底是什么來頭?
就算是小有成就感的風水堪輿師也不可能讓我感覺背后發(fā)涼。
思量間來到外面廣場,凱撒依舊劍指蒼穹。
“余小哥,直接讓人拆掉么?”
何秘書哪是在詢問,分明是考驗。
臨時布置的玩意想要拆掉也是有講究的,否則就算解除了這風水陣也會影響原有的格局。
雕像真正的核心是張瑞段安置在里面的貼身物件,拿出來就沒問題了。
我繞著雕像細瞧,正常來說應該是頭部位置。
頭部代表天樞又是人體樞要,由于姓方的不懷好意,我斷定應該不是在頭部而是在劍首。
九星牽引水德沖天只是表象,以劍指天穹把張氏送入天譴之下才是他想干的事。
“余小哥希望我動手?”
何秘書環(huán)抱雙臂似笑非笑。
我拒絕了,“咱身子弱夠不到,不如何秘書身子靈巧,還是你來吧。”
雕像個頭不小,劍鋒距離地面最少有三米,爬上去將可以分離的劍拿下來就可以了。
只見何秘書腳尖一點,利索地踩著雕像到了肩膀,隨手就摘下了長劍,打開劍格有小紙筒滑落,她穩(wěn)穩(wěn)地接住又隨手丟給了我。
我不假思索,等到握在手里頓時汗毛倒立。
鼻子里好像吸進了什么東西,再一看手上,哪里還是什么小紙筒,分明是半拉血淋淋的人皮。
尋常人見了肯定當場嚇尿。
我只是一激靈,然后就不覺得怕了,因為它不是真的,而是幻術。
以前沒聽說過什么精通幻術的流派,倒是東方有一櫻花國擅長此類機巧。
原來她是霓虹人。
心念一轉,眼前陰郁的環(huán)境恢復了正常,人皮變成回了小紙筒,看過后才發(fā)現(xiàn)是張瑞段的生辰八字。
他心可真大,生辰八字都能輕易示人。
“余小哥。”
何秘書忽然叫我。
下意識抬頭正對上一雙豎瞳貓眼!
我雞皮疙瘩掉一地,身體被定住動彈不得,視線更無法從她的眼睛上挪開。
緊跟著她的眼瞳驟然放大,黝黑深邃宛如深淵吞噬人的心神。
腦袋逐漸昏沉,眼皮開始變得很重。
“告訴我,你是誰。”
何秘書的聲音猶如魔音貫耳重重疊疊。
“我,我是……”
意識要消散了。
倏地靈臺明光乍現(xiàn),此前咬破的舌尖刺痛神經(jīng)讓迷失的神智迅速歸位。
“告訴我,你是誰?”
她還在問。
我心下冷笑,喃喃回答:“我是,我你爸爸。”
“你……”
何秘書一怔才意識到被耍了,登時惱怒劈手就打。
“金剛怒目!”
嗡——
一聲大喝,眼中暴起精光直透她的貓眼,她驚叫后退扶著雕像不可置信。
“我什么我?我是你爸爸。”
我掏著耳朵戲謔。
她惱地攥得拳頭咔咔響,似乎想再動手。
“何小姐,我要是你就不會這么蠢。”
這可是酒店,張瑞段若是看到自己的秘書藏著手段會怎么想?
另外,她以何姓潛伏在張家肯定有目的吧。
何秘書沉著臉思量了一會,最終選擇了放棄,“余小哥,你實力不弱。以我看張瑞段對你的態(tài)度,不如我們合作。”
“跟你合作?”
我掉頭就走。
一個霓虹的女人還想拉攏我?
老子是泥腿子一個,但最起碼的節(jié)操還是有的。
回到破家爛院隨手關門,瞧瞧眼前的漏風堂,再想想金燦燦的大酒店,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老爺子當年怎么沒想著幫他的乖孫兒也改改命格,不求大富大貴,衣食無憂也成啊。
燈也沒開,直接躺在搖椅上。
借著迷蒙的月色拿出了巴掌大的小盒子。
此前在井里沒怎么注意,現(xiàn)在掂量好像是空心的,里面應該有什么東西。
或者是某位亡者的遺物,只有特別重要的東西,才會讓她的戾氣成了白淺師傅利用的把柄。
順著盒子邊緣摸了一圈,便懂了。
它是用一種黏靈介質沾起來的,防止里面的東西逃出來。
現(xiàn)在睡意全無,姑且放出來瞧瞧。
隨手在盒子上劃了個符印,便將它扔了出去。
轟!
靈氣躁動,水墨色的影子浮現(xiàn)出來。
她就像一塊白布迸濺了墨汁,色彩參差不齊,尤其在迷蒙的月色下極有山水畫的感覺。
她捂著頭似乎很痛苦,等到想到什么忽然扭頭,青著臉向我撲了過來。
“不是我抓的你,稍安勿躁。”
我捏起桌邊一張符伸出去,她來了個急剎車但還是一頭撞上了,爾后驚叫飛到院里滿地打滾。
符箓貼著臉噼里啪啦一通跟放炮似的,炸的她痛不欲生。
“我都說了,不是我抓的你,你咋就這么猴急呢。”
我拽著搖椅到了房門口瞧她。
這張陽箓是我早些時候隨手畫的,只具其形,威力并不大。
果然,她掙扎了一會符箓就化成了灰燼,她終于老實了,垂著頭陰惻惻地盯著我,可看她那一身墨染跟剛從垃圾堆里爬出來似的,怪可憐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