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留下的那封遺書,里面交代了三件事情。
一是他走之后,希望我繼續(xù)研習(xí)風(fēng)水術(shù)數(shù),只要我肯學(xué),他毫不懷疑我將來在這方面的成就。
二是我李家香火微弱,到我這一代就只有我這么個獨苗,所以關(guān)于婚配一事,他早就已經(jīng)給我物色好了人選,立了婚約。讓我必須要按照婚約娶那個叫蘇長清的姑娘。
三是十八歲之后我必須離家,他已經(jīng)囑托好一切,到時候讓我聽父親他們的安排就行,七年之內(nèi)不能回來!
爺爺走后,父親他們更忙了,因此也很少有人再專心照料我,我經(jīng)常一人獨處,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平日里無事,我便專心研習(xí)爺爺留下的古籍,本事也水漲船高。
一次,父親出門辦事前照例起了一卦,用的是梅花易數(shù),而我在旁邊用大六壬所卜結(jié)果竟與父親大相庭徑。
后來也證明了,那一次我是對的。
自那之后,家里人也就再沒拿我當(dāng)個孩子來看待了,那一年我正好十八歲。
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早上我還在里屋洗漱,外面就傳來了喧鬧的聲音。家里就我跟三叔在,他一聽到聲音,像是早有準(zhǔn)備似的,臉上掛著笑就迎了出去。
“哎呀,親家公來這么早啊,你說你們也是的,來就來了還帶什么東西。”
我透過窗戶,看見門口停了輛轎車,光看著就覺得貴的嚇人,后來我才知道那種車頭上立個小金人的車子要好幾百萬。
車上下來個穿著吊帶的年輕妹子,脆生生白嫩嫩的,尤其是那雙眼睛水靈靈地跟會說話似的討人喜歡。
這就是蘇長清,我沒過門的媳婦?
她似乎也透過窗戶看見了我,我的臉唰一下就紅透了,心想爺爺給我找這媳婦也太好看了吧。
“呵呵,就是隨便備了些見面禮,長清快叫人。”車內(nèi)下來一對中年夫婦,男的面容富態(tài),女的珠光寶氣。
“三叔。”女孩一點不生分,聲音也甜。
這一聲喊的,三叔那張老臉一下子就舒展開了,搓著手跟個莊稼漢一樣,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好好,好閨女!親家也別站著了,快里屋坐。文生你弄完沒有,快出來招呼人。”
三叔喊的聲音特別大,我紅著臉略帶扭捏地走了出來,目光先是落在了蘇長清身上,后者也在一臉好奇的打量我。
“你就是李文生?就是你要娶我?”蘇長清笑的落落大方。
這么直白地提問,一下子把我整得不好意思了,我支吾著說:“都是爺爺安排的,我......”
“噗嗤!”
蘇長清直接被逗笑了:“你個男孩子怎么這么容易害羞啊,先說好,我可不管誰安排的,咱們先試著相處,處不來的話你也不要難過知道嗎?”
我聽后眉頭暗皺,猛一抬頭篤定道:“不行!”
爺爺既有安排,這事關(guān)重大,怎么能這么隨意,我頓時變得無比嚴(yán)肅。
蘇長清被我神色變化弄得有些發(fā)怔,蘇長青的父親蘇國富立馬走上前來打圓場:“哈哈,這就是文生啊,小伙子長得倒是挺清秀的嘛,就是瘦了些,聽別人說你沒念過書?這年頭男孩子好是要多念書啊,那些旁門左道的終歸不是長久營生。”
蘇國富一副說教口吻,雖然并沒有什么輕視的意思,但是聽到“旁門左道”幾個字,我心中還是略微有些不舒服。
他在打量我,我也在打量他。
五藏外觀開竅于五官,五官是五藏五行之體現(xiàn),而看面相就是通過其面部五行特征,進而推理出此人的吉兇命數(shù)。
蘇國富本身高顴薄腮,并非富貴之相,而如今聽說家世殷厚,想必跟爺爺指點離不開關(guān)系。
怎得受了爺爺?shù)囊鸶?,如今成了旁門左道了?
三叔弄了一大桌子飯菜,看得出來他很高興,三杯酒下肚,他舌頭打著結(jié)道:“親家啊,文生他爹跟大伯不在,今天就我這一個長輩,我就說心里話了,你們這娃娃我瞅著滿意,這婚事你們就說個日子,咱們......”
三叔正說著話,那婦人立馬給蘇國富使眼色,暗中推了他一下。
“吃菜,吃菜!”
蘇國富給三叔夾了一筷子,“他三叔啊,是這樣的。你看二爺也走了,當(dāng)年的婚事就是他給敲定的。不過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今天我來呢,就是想看看他后人這邊過得如何,有沒有需要什么幫襯的地方......”
三叔聽得不對勁,一下子醒了酒,問:“你就說直白點,不用兜圈子。”
婦人一聽挑著眉怒道:“你這什么態(tài)度?我就直說了,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門,之前的婚約作廢,別想著癩蛤蟆吃天鵝肉,怎得.......”
啪!
三叔一拍桌子,整個臉色都陰沉了幾分:“出去!”
三叔脾性向來謙遜溫和,這還是他頭一次發(fā)這么大火。
蘇國富瞪了婦人一眼,他并不想撕破臉,而是和事佬一般笑道:“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這時代畢竟不同了,現(xiàn)在都提倡婚嫁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早就......”
“出去!”
三叔還是面如寒霜,根本不想多聽。
這下,即便是蘇國富面上都有些掛不住了,他一把拉過蘇長清,冷著臉扭頭出了門。
我望著門口欲言又止,三叔伸手?jǐn)r住了我。
婦人出了門,回頭謾罵道:“呸!就是鄉(xiāng)下野蠻人,也不想想我們女人什么身份,原本還想著給你們一點錢打發(fā)算了,就憑那學(xué)都沒上過的泥腿子,還想惦記我們家姑娘,做夢去吧。”
“你們別說了,媽!”蘇長清不明白事情怎么發(fā)展成這樣,也沒臉繼續(xù)留下了。
看著他們驅(qū)車離去,三叔臉上的怒意也慢慢消散,轉(zhuǎn)而問我:“文生,你難過不?”
我搖搖頭,雖然蘇長清確實長得漂亮,但是畢竟一面之緣。
我擔(dān)心的是爺爺?shù)陌才啪瓦@么被......
三叔摸了摸我的頭,笑了:“文生,你記住了。那蘇家的姑娘能嫁給你,那是他們蘇家十世修來的福氣。”
“別急,你爺爺既然有安排,他們遲早會上門來求你完婚的。”
我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天下午,家里收到了村里送來的信件。
那是一封錄取通知書。
我被京大破格錄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