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村子叫青蛇溝。
爺爺說這是因為早年前因為戰(zhàn)亂,這一地帶死了不少人,每逢深夜經(jīng)常有厲鬼作祟。
唯獨我們村子,相安無事。
據(jù)他們說,那是因為村后山有蛇仙保佑村子,所以尋常鬼物根本不敢來。
是不是聽起來覺得荒誕?
當年我也是這么想的,直到后來親眼見到......
我叫李文生,按我李家“永遠法在心,道德傳家寶”的字輩,我應當是寶字輩。
可是我出生那天晚上,村子里所有的狗都開始狂吠起來,像是村子里闖進了什么東西一樣。
有人看見,不少冒著幽光的鬼火朝我們家這邊匯聚,綠油油圍成了一個圈將我家包圍住,看起來非常滲人。
我母親身子骨本來就虛弱,生下我之后也撒手走了。
第二天,這件事情傳開了。
旁人覺得是那人胡謅,但是我們家卻氣氛沉重,喜憂參半。
我們李家祖祖輩輩都是干風水一行的,我父親是,我爺爺是,我太爺爺也是,真要追述起來,那就太久遠了。
所以我出生異象,家里人幾乎都明白意味著什么。
爺爺因為此事立馬交代給我改名字。
從原來的李寶生,改成了李文生。
家里管事的除了爺爺,就是大伯和我爸,兩人都一臉激動,對這個看似突然的決定全無意外。
只有三叔,坐在門檻上抽著煙皺眉問:“這么不太好吧,就算真是文曲星,也不見得是個好事。”
為求穩(wěn)妥,爺爺當即給剛出生的我起了一卦,卦象一出,他的神色很是復雜,但還是一拍板就這么決定了。
我出生之后,家里人幾乎都開始圍著我轉(zhuǎn),爺爺自幼便開始教我一些本事,雖然他們大概已經(jīng)猜到我學的會很快。
但是每當我學成之后,家里人包括爺爺那種驚愕的神情,還是能看出來——他們低估了我的學習速度。
自那之后,我的童年就跟別人不一樣了。
十六歲之前,我壓根沒有去念過書,都是爺爺在家里給我找些書本,讓我照著上面學。
只有偶爾,三叔會托關(guān)系從學校里帶一些試卷回來給我做,做完之后也不給我看,全家人就圍著我剛做的試卷一直樂。
因為沒怎么出過門,所以我并不知道小學都要學些什么,還以為那些孩子都跟我差不多,都是要學一些諸如《風水經(jīng)》之類的書籍。
我也并不知道,在其他孩子眼中,我就是個異類。
因為每逢月半,爺爺都會把我?guī)У阶鎵?,讓我晚上就在這里睡覺,而且還要穿著壽衣。
我也并未覺得不妥,就照著做了。
后來這件事傳開了,村里孩子就知道我是個跟死人一起睡覺的怪物,都躲著我。
后來我慢慢發(fā)現(xiàn)了,我確實跟其他孩子不太一樣。可面對我的詢問,爺爺只是黑著臉,讓我不要多管。
爺爺很少兇我,那一次之后我就沒敢再問了。
可即便是爺爺殫精竭慮地照料我,可不幸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十二歲那年,我已經(jīng)開始處于叛逆期了。
那月十五,以往這天我是照理要睡在祖墳旁邊,哪都不許去的,這種時候爺爺也會守著我,以防我亂跑。
但是恰巧那天爺爺要去主持鄰村的白事,大伯和我爸都不在,三叔又因為是村長要忙村上的事情也騰不出手。
所以那天夜里,我起了心思偷偷跑到了后山去玩。
深夜后山霧氣重,我玩心大發(fā),照著自己學過的本事立了個聚靈陣,想著能招來點什么有趣的事物。
有趣的事物沒有出現(xiàn),出現(xiàn)的是一個穿著青衫的年輕女人,那美的跟畫里走出來似的。
我跟那女人聊了一晚上,她也知道了我叫李文生,通過她的描述,我頭一次知道了外面的世界這么有趣。
第二天回家后,我發(fā)現(xiàn)家里只有三叔一個人,他看見我回來兩眼噙淚地撲過來把我抱住。
我才知道昨晚爺爺不放心我一個人,回來卻發(fā)現(xiàn)我不在了。
家里人為了找我,都已經(jīng)急瘋了。
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我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他們,我爸聽后抓起棍子就要抽我。
原本預想之中會大發(fā)雷霆的爺爺卻攔住了他,他只是嘆了口氣說這是命數(shù),然后就讓我爹別管了。
后來我才知道,那天家里人幾乎把村里都找遍了,當然沒有放過后山,可那晚并沒有看見我。
那件事情之后,家里熱對我管得更加嚴了,甚至不允許我離開家超過十分鐘,父親也專門守著我。
而爺爺則經(jīng)常獨自一人去后山,我問家里人他去后山做什么,他們都黑著臉,但并沒有解釋。
我大致上猜到了,可能是因為那晚那個女人。
爺爺每次從后山回來,眉間的皺紋就會加深幾分,兩個月后爺爺再次從后山回來的時候——病了。
爺爺病的很嚴重,原本七十多歲他還是精神矍鑠,但是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卻面色發(fā)白,呼吸都跟個破風箱一樣。
家里氛圍很是悲痛,他們都知道了接下來爺爺可能活不久了。
爺爺彌留之際,把我拉到了床邊,他摸著我的頭,眼中閃著淚花,像是遺恨不能看到我今后的樣子一般。
我忍不住,撲在床邊開始痛哭起來。
我覺的是我害死了爺爺。
爺爺告訴我千萬別這么想,說我能生在李家,是他們這一輩人的福氣。還告訴我,今后千萬不要再去后山,讓我忘掉跟那個女人有關(guān)的人和記憶。
隨后,他顫顫巍巍地從枕頭下摸出遺書,遞給我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爺爺死了。
這件事情引起了轟動,不僅僅是村子里的人,就在靈堂剛剛設(shè)好沒多久,五湖四海的人,開著各種豪車從城里趕來了。
吊唁的時候,我聽到他們稱呼爺爺“二爺”“清爺”之類的話語,語氣頗為唏噓。
而下葬那天,包括我不少人親眼見到,遠處林間盤踞著一條體型龐然的青莽,靜靜地觀望著這邊,像是在默哀一般。
有人甚至驚呼出聲。
因為那已經(jīng)不是蛇了......
是青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