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公司電話弄醒的。
昨天剛請的假,今天再請,就不好說了。
我直接在電話里面表示辭職,過幾天去公司辦理正式的辭職手續(xù)。
公司那邊表示上報給領(lǐng)導(dǎo),看批不批。
我也懶得管了,批不批我也不愿意干了。
掛掉電話,起床洗漱一番,穿衣服的時候,發(fā)現(xiàn)衣服都有味道了。
我被趕出來的時候,連一件衣服都沒帶。
沒有換洗的,便出門隨便吃了碗面,去超市買了幾件衣服。
王棟給的三千塊錢,在昨天請老李吃飯,加上剛才的買衣服,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我考慮了一會,身無分文可不行,決定還是先把彩票給兌掉,總不能再讓王棟給我打錢。
決定下來,我回到王棟的住處,找到一塊黑布,用剪刀剪了三個洞,兩只眼睛和鼻子。
然后試著套在腦袋上,照了照鏡子,發(fā)現(xiàn)很不錯,根本看不見自己的相貌。
畢竟在電視里面看的多了,領(lǐng)獎的人,要不就是戴著頭套,要不就是穿著厚厚的玩具服裝。
玩具服裝太沉重,穿上去脫下來都比較麻煩,所以,我才選擇用頭套來解決。
弄好之后,我出門叫了滴滴,也不敢直接在彩票中心下車,而是在前面一站就下了。
一路步行朝著彩票中心走,我也心情又忐忑,又緊張。
好不容走到彩票中心的門口,我也沒有馬上進去,而是仔仔細細,將過路的人都觀察了一遍。
萬一碰到守在門口綁架的,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好在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等路上沒人注意的時候,我快速將頭套套在頭上,風(fēng)一般的朝著彩票中心的大門沖去。
我一鼓作氣沖到門口,剛準備推開門,卻看到彩票中心的一個保安神色緊張的拿著電棍,朝著我沖了過來。
一邊沖,一邊喝到:“干什么的?”
我緊張之下,叫道:“兌獎的。”
那保安一愣,盯了我看了好幾秒:“兌獎的怎么弄的跟打劫一樣?”
我被保安這么一說,才發(fā)現(xiàn)我自制的頭套,的確很像打劫犯。
“臨時弄的,沒花多少心思。”
我不想跟保安糾纏下去,因為我發(fā)現(xiàn),不管是彩票大廳,還是路過的行人,目光都朝著我這邊在看。
我可不想暴露。
我朝著彩票大廳往里面快步走。
保安似乎不放心,一路跟著我。
“哥們,兌獎中心在哪邊!”
跟著我的保安,好心的提醒一句。
我謝了一聲,朝著保安指過去的方向而去??吹絻丢劦墓ぷ魅藛T,我小心翼翼的將彩票遞了過去。
或許是那工作人員見慣了兌大獎的人,臉色并沒有產(chǎn)生太大的波動,按部就班的辨別彩票的真假之后,然后領(lǐng)著我去了二樓的一個房間里面。
“你稍坐一下,我去叫領(lǐng)導(dǎo)過來。”
那工作人員給我倒了杯水,說著就離開了。
這下弄得我更緊張了,彩票給他了,卻沒有馬上給錢我,不會耍賴吧?
我胡思亂想之下,坐立不安。
差不多三分鐘之后,那工作人員就陪著領(lǐng)導(dǎo)過來了,跟過來的,還有另外兩個人。
一個攝影師,另外一個拿著話筒,像是主持人。
我連忙起身,那領(lǐng)導(dǎo)模樣的人過來跟我握手:“恭喜?。」?。這是支票,您看看數(shù)目對不對。”
我將支票接過來,數(shù)目是對的,一個億。
支票我接觸的也比較多,畢竟工作是銷售性質(zhì)的。
“謝謝。”
我謝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要走。
“稍等。”
那領(lǐng)導(dǎo)將我攔住,笑著說道:“勞煩你配合一下,接受一個合影,一個小小的采訪。”
“我不想暴露身份。”
我拒絕道。
那領(lǐng)導(dǎo)一笑:“不會暴露身份,就是簡單的合照,每個中獎?wù)叨际沁@樣。我這邊準備了玩具服裝,您可以穿著接受合照和采訪。”
那領(lǐng)導(dǎo)說著,先前的工作人員就將玩具熊的衣服拿了過來。
我這才明白,敢情彩票中心已經(jīng)預(yù)備了服裝,不用自己準備。
想想也是,自己穿著玩具熊或者頭套,朝著彩票中心走,路上的人看見了怎么想?無非就是兩種可能,要么打劫的,要么兌獎的。
“好。”
對方準備的如此周全,我不接受,估計一時也走不掉,就答應(yīng)了下來。
我也不取掉頭套,直接將玩具熊衣服穿上,然后合照。
“先生你好,能否透露一下您姓什么?”
合照的時候,那攝像的已經(jīng)將機器打開了,主持人也沖我問道。
我剛想回答,卻猛地想到,萬一說話,被妻子一家在電視上聽到聲音,我豈不是就暴露了。
畢竟每次有超級大獎,在每期開獎的前面幾分鐘,是會播放的。
目的就是讓大家知道,買彩票是可以中大獎的。
我不能發(fā)出聲音,于是我搖了搖頭。
那主持人愣了一下,稍微有些尷尬,但畢竟是專業(yè)的,馬上一笑,說道:“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這是您的自由。那么請問您,買彩票買了多久?我知道您這次中獎是倍投了25倍,您是一直堅守這一注號碼?還是臨時起興呢?”
我繼續(xù)搖頭。
那主持人又愣了一下,臉上似乎有些掛不住了,不過專業(yè)素養(yǎng)畢竟在這里,馬上又笑著問道:“您打算為公益事業(yè)捐款多少?”
我準備繼續(xù)搖頭,可轉(zhuǎn)念一想,不行。
每個中獎?wù)?,或多或少都給公益事業(yè)捐過款,我也不是冷血的人,畢竟也是有愛心的。
尤其現(xiàn)在攝像機對著我,我更加要捐獻。
但我不能說話,只能拿出手機,打了幾個字:“捐款的錢,我直接掃碼。”
那主持人看見我手機上面的字,讓攝像機趕快對準,然后笑著說道:“這位先生估計是緊張,無法開口說話。但沒關(guān)系,愛心是一樣的。”
接著工作人員拿來二維碼,我一點都沒有猶豫,直接掃了上去。
叮!支福寶到賬39元。
我去,我沒想到捐款的數(shù)目,還有實時語音響起。
語音響起,那主持人支持傻了,嘴角在抽搐,連話都不會說了。
為了避免場面如此尷尬,我再次在手機上面打字:“這是我全部的余額,準確的來說,我留了2塊錢的車費,其余的都捐了出來。”
攝像機再次對準我手機上面打的字。
場面依舊安靜無比,那主持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機上面的字,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感謝您為公益事業(yè)的愛心捐獻。”
主持人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不知道是同情我,還是可憐我,或者是因為我的偉大,將全部余額都捐獻了出去,感動的聲音顫抖。
畢竟能夠做到想我這樣的,不多。
我拍了拍主持人,示意不用感謝,為公益事業(yè)捐獻,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
將玩具熊衣服脫下,我沖領(lǐng)導(dǎo)和主持人揮了揮手,不在停留,下樓找到先前在門口攔住我的保安,很客氣的問道:“兄弟,這里有后門嗎?”
那保安點了點頭,很熱情的親自將我領(lǐng)到后門處,然后一臉希翼的看了看我。
我略微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說了一句謝謝,將褲子口袋的半包煙塞給了他。
要不是我只剩下2塊錢的車費,我肯定要給點小費。
人嘛,不能太小氣。
但沒辦法,我也沒有余糧了,車費是堅決不能打賞出去的,畢竟去銀行兌現(xiàn)支票,坐公交都需要一個小時。
在保安驚詫的目光中,我無情的走了出去。
一路快步走到?jīng)]人的地方,我四面八方仔細觀察了一下,沒有發(fā)現(xiàn)攝像頭之后,我才將套頭取了下來,然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氣。
別說,今天的空氣,格外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