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shù)脑岫Y結(jié)束以后我也沒在村里多待,直接跟著徐小萱坐上了回黃谷鎮(zhèn)的火車。
徐小萱在華城麗晶酒店取回她的錢包之后,這丫頭頓時又嘚瑟起來了。
她說在家的時候四爺對她管得很嚴,這趟回去之后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出來,所以她要趁著這次機會大采購一批物質(zhì)。
我先是跟她去買了很多的化妝品,然后又被她強拉著進了當?shù)氐姆b城,這前前后后逛了足足有四五個小時,我手里提著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多,手腳都已經(jīng)酸痛得不行。
“我說姑奶奶,你再這么買下去,服裝城都要被你搬空了。”
徐小萱回頭看了一眼我手里提著的大包小包,已經(jīng)是再也拿不下任何東西了,這時她終于把那張銀行卡揣進了包里,打算收手。
我粗略看了一下,她賣的這些化妝品和衣服大多都是名牌,這一波買下來,我估計她那銀行卡里的四十多萬也沒剩下多少了。
我敢肯定,這丫頭以后成了婚,鐵定是個敗家娘們,南男方家里就算有金山銀山恐怕也禁不起她折騰的。
走出服裝城,我向她問道:“我說你該不會是每次出來都要買這么多東西吧?”
她咬了一口剛才在街邊買的棉花糖。
“差不多吧,爺爺每個月都會給我零花錢,但是黃谷鎮(zhèn)那地方是有錢也花不出去,所以我都是趁著出來的時候來個一次性大消費。”
我心里琢磨了一下,也是,黃谷鎮(zhèn)那地方,吃喝玩樂就是使勁造,一天下來也不過百來塊錢的花銷,像她們家的那些巨款在那里的確是不太好發(fā)揮。
我接著說道:“既然你每次出來都買這么多東西,為什么我見你在家里的時候從來也沒穿過這些衣服,也從來沒化過妝?”
徐小萱沉默了一下說道:“因為爺爺不喜歡,他說我跟著外面的風氣走會學壞,所以他不準我化妝,也不準我穿這些漂亮衣裳。”
我呵呵一笑。“沒想到四爺?shù)乃枷肽敲幢J亍?rdquo;
“可不是嗎,我記得我大學畢業(yè)第一次回家的時候,身上穿了一條超短裙配黑絲襪,我爺爺見到我的第一眼差點沒嚇死,他以為我中毒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
突然我轉(zhuǎn)念一想,覺得有些不對。
“誒,你爺爺不是瞎子嗎,他怎么會看得到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徐小萱說道:“我爺爺瞎的是肉體上的眼睛,不過他還有第三只眼睛。”
“三只眼,你爺爺怕不是二郎神。”
“那叫靈眼,是可以通陰陽見鬼神的,哼,反正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我不屑地冷哼一聲。“行,我不懂,我們的徐大小姐什么都懂。”
“我又沒跟你開玩笑,反正我爺爺?shù)撵`眼可厲害了,我以前小時候無論在他的面前搞什么小動作他都能看得到。
你這次回去拜他為師之后,我勸你還是老實點,不要想著在他老人家面前耍小心眼,你以為他看不見,最后你會發(fā)現(xiàn)瞎的其實是你自己。”
我點了點頭。“行,多謝提醒。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爺爺既然不讓你化妝,不讓你穿這些衣服,那你還買他們做什么?”
“平時在藥鋪雖然不讓穿,但晚上我在自己屋里的時候他又管不了。”
我愣了一下。“你買這些東西該不會只是為了晚上對著鏡子穿給自己看吧?”
這時徐小萱低下了頭,小聲說道:“不然還能怎樣,我又不想惹爺爺生氣……”
看著她這副樣子,我嘆了口氣,果然這女孩就沒有不愛漂亮的。
我這話似乎是戳到了她的痛處,這時她只是低著頭吃東西,也不再說話了。
我咳嗽一聲。
“那什么,我覺得這人好不好看,穿什么不重要,化不化妝也不重要,畢竟古人也說過嘛,美人在骨不在皮。”
這時她突然抬起頭來看向我。
“你這是在夸我長得漂亮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人長什么樣就是什么樣,沒必要瞎折騰,你就是買來最貴的衣裳也折騰不出個林妹妹來。”
“無聊。”
我呵呵一笑,接著說道:“其實你要真覺得你的漂亮衣裳沒人欣賞,我可以給你出個法子,我拜你爺爺為師之后肯定也就住你們家了,以后你可以晚上到我屋里來,然后把這些漂亮衣裳一件件的穿給我看,這不就不是孤芳自賞了嘛。”
“去死!”
由于這徐小萱在服裝城逛得實在太嗨,最后我們錯過了下午從華城到黃谷鎮(zhèn)的火車,無奈之下我們只好加急買了兩張晚上的站票,到那邊火車站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
從火車站到黃谷鎮(zhèn)還有一段距離,我望了一眼空蕩蕩的馬路。
“看吧,都怪你耽擱時間,現(xiàn)在是連個車都打不到了。”
“這有什么,大不了找個賓館住一晚上。喂,你把我的東西提好了,要是弄丟一件我可饒不了你。”
我看了看她兩手空空的樣子,心里很是來氣。
“這些可都是你的東西,為什么全讓我提著,老子兩條胳膊都快累斷了,你還在哪里說風涼話。”
徐小萱哼著歌蹦蹦跳跳走到路邊,假裝沒聽到我說話。
我們沿著路邊本來打算找賓館,這時有輛老式的吉普向我們開了過來。
“喂,不用找了,來車了。”
黃谷鎮(zhèn)這地方算不得發(fā)達,路上根本沒有正規(guī)的出租車,這里人平時交通上基本上都是靠野的。
徐小萱朝著車子瞅了瞅。
“可是我怎么看這車破破爛爛的。”
我一把拉著她往那吉普車走去。
“唉喲我的姑奶奶,都這個點兒了還管它車子破不破呀,快些軺回家睡覺才是正事兒,剛才在火車上站了四五個小時,我都快困死了。”
徐小萱沒拗過我,便跟著我上了這倆吉普車,兩人都坐在后排。
開車的司機是個胖子,我看他那體型粗略估計得有三百來斤,他頭上戴著一頂奇怪的藍色帽子,身上的穿著有些破破爛爛。
“師傅,到黃谷鎮(zhèn)百草堂,十塊錢夠了吧?”
說著,我把錢向他遞了過去。
他沒有回我的話,只是收下了錢,然后發(fā)動了車子引擎。
我把徐小萱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在腳邊,然后靠在窗戶打算瞇一會兒,這時卻聽旁邊的徐小萱“呀”地叫了一聲。
“什么事兒呀?”
徐小萱皺著眉頭,拉著她的白裙子給我看了看,只見上面污了一大塊。
“座位上有泥巴!”
這條裙子是她白天在華城新買的,也是今天買的衣服里她最喜歡的一件,所以還沒等回家,她在試衣間里就迫不及待的換上了。
我抬起屁股一看,發(fā)現(xiàn)我們的座位上的確有不少的黃泥巴。
徐小萱很是生氣的拍了拍前面司機的靠背,對方把車停了下來。
“你這司機是怎么搞的,車子這么臟也不打掃一下就出來拉客,我這裙子有多貴你知道嗎?我要你賠。”
徐小萱此時完全就是一幅大小姐撒潑的姿態(tài),我從后視鏡里看到了這司機的臉,這人雖然很胖,長得倒是挺憨厚老實的。
徐小萱這么跟他說話,他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也不回答。
我見這人身上穿得破破爛爛,車子也是破破爛爛,想來他的生活上應該也不容易,不然也不會這個點兒了還在外面拉客。
我記得自己曾經(jīng)在縣城飯館里打工的時候,曾不小心把菜湯撒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當時那個女人也是吵嚷著讓我賠錢。
我那時是第一次進城,什么都不懂,當時被城里人那么一吼,整個人都傻了,不管人家怎么罵我我就只是低著腦袋站在那里,也不敢說話。
我感覺自己當時的那個狀態(tài)就跟現(xiàn)在這個司機一模一樣,所以我能明白他的感受。
我對徐小萱說道:“不就一點泥巴嘛,回去洗干凈不就行了。我估計這師傅的車之前可能拉過工地上的工人,這泥巴也不是他故意撒上去的……”
徐小萱雖然脾氣不好,但也并非那種喜歡無理取鬧的,我把道理跟她說通了,又答應回去之后幫她洗半個月衣服,她這才答應不再追究那司機。
不過說來也奇怪,我都這么明顯的幫那司機說話了,他卻還是一聲不吭,連句謝謝都沒有。
此后車子繼續(xù)前行,我靠在窗戶邊瞇上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的瞌睡,這時只是感覺迷迷糊糊之中,車子晃得有些厲害,我記得從黃谷鎮(zhèn)出來有一段爛路,這時便隨口叮囑司機了一句。
“師傅,路不好,你穩(wěn)著點開。”
就這么顛吧了十來分鐘,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我以為到地方了,便懶懶洋洋地坐直身子,打了個哈欠。
我知道剛才徐小萱也靠在車里睡覺,這時打算叫她下車,但睜眼一看,卻發(fā)現(xiàn)我的身邊并沒有人,前面的司機也不見了。
我一個機靈瞪大眼睛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不但人不見了,我現(xiàn)在似乎也并不是在車里,這里的空間很小,里面只容得下一個人,這好像是一頂轎子,我是坐在轎子里。
不但如此,這轎子的材質(zhì)似乎也有些特殊,好像是用白紙做的。
我皺了皺眉,連忙起身從里面沖了出來,再定睛一看,果然是一頂紙扎的轎子,不但如此,它的四周還有四個抬轎子的紙人。
我摸了摸后腦勺,怪不得剛才顛吧的那么厲害,原來是坐在轎子里。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我的腦子里才突然回過神來,隨之感覺背脊一涼,這他媽是怎么回事!
在我坐的那頂轎子的旁邊還并列停著另外一頂轎子,我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坐的是誰,我連忙沖過去掀開紙簾子,徐小萱果然還在里面睡覺。
我一把將她拉了出來,看到外面的場面,她同樣是感覺很驚訝。
“不好,遇上臟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