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映寒偏過頭多看了她一眼,對上她試探的眼神后,便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這丫頭是看自己突然恢復(fù)了記憶,想試探試探他還記不記得先前的事。
他只斂眸抬手讓人推自己出去,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算是給出了回應(yīng)。
木辰夏站在原地心情很是復(fù)雜,好像是自己的什么東西丟了似的,不過這樣也好,她也不必擔(dān)心,他帶著七歲的心智,回京都那個虎狼窩該如何自處了。
看他如今這手段,哪里還需要她憂心,她還不如多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
輪椅從她身邊經(jīng)過卻又停了下來,上頭的人再次開口:“差人送二小姐回府。”
寒衣點了點頭,木辰夏剛想開口回絕,這都已經(jīng)在京郊了,難道她自己還不能回去了。再說了,跟著溫映寒的人一起反而會更危險吧,這世上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萬一把自己錯認成她,那她可太冤了。
“二小姐不必回絕,就當是我報答這幾日你照付有加的恩情了。”溫映寒并不看她,只是低聲開口如此笑道。
輪椅從地上滾過發(fā)出吱呀的響動,溫映寒早已被人推著下樓去,唯獨她還愣在原地。
他原來記得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
不知為何,她心情更加復(fù)雜了。
縱使她記得,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也是不尷不尬的,定然是回不到那個時候了,卻又無法忘懷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情,還不如全忘了的好。
等寒衣派來的人上到二樓時,廂房里早已人去樓空,木辰夏只帶了些貼身的東西便一走了之。
兩人下到一樓,溫映寒從輪椅上站起身來:“回一趟昭延閣。”
他這一趟假死也并非全無好處,反而能看看閣中有哪些人已經(jīng)生了異心,奪嫡之爭越來越激烈,他未來有太多事情,東宮不便出手的,都需要昭延閣來完成。
此時他絕不容許閣中有任何叛徒的出現(xiàn)。
“江湖傳聞都說我已經(jīng)死了,這幾日閣中可有異動?”他負手站在客棧前的燈下,身影被拉得細長。
寒衣難得的遲疑了幾分,溫映寒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坦白說便好,不必替他們隱瞞什么。”
“只是閣中有兩個分舵主,聽聞您殞身便想要謀求上位。”寒衣欠身,“還有一些底下的嘍啰散播謠言,不過都已經(jīng)被屬下處決了。”
昭延閣中除了他本人,權(quán)利最大的只怕就是寒衣了,武功也是如此。
“你就沒想到我若是死了,你來坐這個閣主之位豈不好?”前頭的人沉默了一陣子,突然把話頭對準了他。
寒衣大驚,立刻后撤一步單膝跪下:“屬下從未有過這等險惡居心!”
“你就從未懷疑我真的死了?”溫映寒冷眼看他,越是親近的人就越是要考驗。
“若是閣主真的死了,屬下就拼死為閣主報仇,等到殺盡仇敵便退隱江湖,閣主之位永遠都是您的,寒衣這條命也是閣主救的,不敢有二心。”跪在地上的人低著頭咬著牙開口道。
他如今在閣中的身份地位早已經(jīng)不需跪拜,但不論是平日在東宮扮演小廝,還是私下見面,他都跪得很是虔誠。
溫映寒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不愧是他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伸手,是他手上最信任最好的一把利刃。
“走罷,回閣里去瞧瞧。”
木辰夏回木府前專程去了一趟藥鋪,這一遭她可算是明白了金針的重要性。
不管是之前的野狼還是后面的陳四,但凡她金針里還有藥,何至于如此狼狽。
她依照自己的記憶買了許多藥草,再加上之前在深山里也采到了許多外頭見不到的稀奇玩意兒,回去只需要煉一煉就足以應(yīng)付這些場面了。
等她這一遭處理完再回木府已是大半日過去了,四日前她離開木府,一直到今日才回來,門前的小廝見了她都如同見了鬼似的,踉蹌著跑進去通報。
木辰夏才懶得管其中緣由,自顧自走了角門進了偏院,還沒進院門就聽見哐一聲,是面前一個端著水盆的婢女,她手里的盆直直地掉在了地上,水花四濺濕了她的裙子,后者完全顧不上似的只呆呆的看著她。
木辰夏皺了皺眉頭,認出來這是孟氏身邊的貼身丫鬟,剛抬了抬手想要開口,對方就驚叫一聲朝著院子里跑去,嘴里還喊著見鬼了見鬼了。
怎么見了自己都是這么個反應(yīng),她滿臉迷惑的抬腳往里去,沒走兩步就看見剛才那丫鬟帶著孟氏跑了過來。
她這便宜娘一過來就抱著她哭天喊地,嘴里念著什么她也只能聽個七七八八,拼湊起來大抵就是她失蹤這許多日,外頭都說她人早已經(jīng)死了。
“太太說,明日您再不回來就做個衣冠冢,把喪禮悄悄辦了算了。”丫鬟也站在一邊抹著眼淚哽咽著開口道。
這側(cè)院里剛靠著她討好了老太太,日子過得好了些,如今她若是真的不明不白死在了外頭,這一院子的人都各自有考量的傷懷。
李如玉?
木辰夏瞇了瞇眼睛,看來這女人是巴不得自己回不來了,她心里是多盼望著自己趕緊死在外頭,她也就沒有了眼中釘肉中刺了。
她要是再晚回來兩日怕是還能趕上參加自己的喪禮了。
這對母女還真是都喜歡在背后使這些惡心人的手段。
“夏兒,你這幾日去了哪里?”孟氏也算是哭完了,直起身子來欣慰的看著她,看她瘦了許多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露出了驚異的神色把她看著。
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解釋,難道要告訴孟氏自己這些日子都跟太子待在一起?
還是跟一個心智只有六七歲的太子?
這不是孟氏作為一個尋常大宅院里的女人能接受的事情,她解釋不清楚索性也就不解釋了。
“這事說來話長,我往后再跟您細說,眼下更棘手的是李如玉,我懷疑她馬上就要來找我的麻煩。”
方才門口那小廝肯定是通報李如玉去了。
孟氏跟著點了點頭,木辰夏把她身邊的丫鬟叫過來,讓她附耳過來說了幾句,那丫鬟點點頭急匆匆出了院門。
她前腳剛走沒多久,后腳李如玉就帶著一種婆子丫鬟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