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辰夏聞聲轉(zhuǎn)頭看去,來人身著一身墨色緞袍,清冷的眉目宛如謫仙,通身高山白雪的氣韻讓人驚嘆,只是細看之下,便覺那坐在輪椅中的身形略有些瘦弱,面上還帶著些許病氣,讓這通身華貴、睥睨眾人的氣質(zhì)多了幾分勢弱。
“太、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么來了?而且還……認(rèn)識木二小姐?”
嘩然聲中,木辰夏看著男人那有幾分熟悉的眸子,暗自抽了抽嘴角,不自覺地冷哼出聲。
她還以為是誰呢,原來,還是個“老熟人”!
“太子謬贊,論到美名在外,臣女又如何能比得上太子呢?”說完,木辰夏馬馬虎虎施了一禮,不再搭理溫映寒。
溫映寒眉頭暗挑,將眼中的驚異藏至深處,讓身后的小廝將自己推至席位。
“今日是吾弟大喜的日子,吉時將過,還是盡早拜堂吧。”
世人皆知太子溫映寒身患不治之癥,時日無多,存留著太子名號的唯一作用,就是在真正的奪嫡之爭開始前,充當(dāng)擋箭牌了,可明面上,他的話還是要聽的。
先前被木辰夏和老夫人聯(lián)手磋磨了一番,木婉容很是少了些幺蛾子,憋著氣和三皇子拜了堂,被送去了新房之中。
木辰夏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多言,兀自當(dāng)起了透明人,尋了個借口,悄悄出了三皇子府。
只是剛轉(zhuǎn)到一條窄巷之中,木輪碾地的聲音從身后不緊不慢地傳出。
“孤正覺酒宴無趣,不成想竟然在這遇見了二小姐,看來孤與二小姐緣分不淺。”溫映寒轉(zhuǎn)著輪椅,停在了木辰夏面前。
木辰夏眼中帶著些玩味的笑意,緣分不淺,神特么緣分不淺!
只怕這廝早就在這里等著了!不過她也不拆穿,反是笑吟吟道:“短短一時辰內(nèi),我便能遇見殿下兩次,若不說是老天爺有意為之,我都不信啊。”
“既然如此,孤想邀二小姐到醉風(fēng)閣一聚,不知二小姐意下如何?”
“這自然是……不如何。”木辰夏輕笑一聲,一雙桃花眸子彎出圓潤的弧度,將眼中的不耐藏起,“小女子有事在身,就此告別吧。”
“那顆真是不巧,二小姐請便。”溫映寒藏住眼底的一絲暗芒,微笑著頷首。
木辰夏靜靜地看了他幾秒,抬腳便走。
只是在二人將將要擦肩而過之時,她突然頓住步子,紅唇微啟,“登徒子,你這樣可不行啊。”
溫映寒勾了勾唇角,配合她道:“此話怎講?”
“你說呢。”木辰夏轉(zhuǎn)過身,彎腰靠近溫映寒的一張俊顏,足足盯了幾分鐘,這才撐著腿,抬手扯了扯他的面皮。
“太子殿下,求人,要有求人的態(tài)度,不是虛與委蛇地說兩句好話,再學(xué)浪蕩公子跟蹤偷窺,就算是求過了。”
溫映寒輕拍開她的手,饒有興味地笑了,“哦?孤什么時候說要求……”
“行了行了!別咕啊呱的了!”木辰夏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朝他伸出一只手,清凌凌的目光直視著溫映寒的雙眸,“想來你這個太子日子也不好過,明人不說暗話,你體內(nèi)的毒,除了我之外,這個世界能解開的人不會超過三個,現(xiàn)在這個現(xiàn)成的活人就在你面前,你好好想想,咱們要不要聯(lián)手。”
“聯(lián)手?”溫映寒怔了怔,看著眼前白皙光潔的掌心,下意識伸出手,卻不想,下一秒,一片溫軟包裹住自己的手指,輕輕握了握——
“額……”
木辰夏這才后知后覺地想到,自己這現(xiàn)代握手的禮節(jié),會不會嚇到這個保守土著居民?
雖然得知先前闖入尚書府的男人是當(dāng)朝太子溫映寒,她還為自己手里有能談條件的籌碼而暗自高興,但有時候,把情緒放在臉上,那就已經(jīng)輸了。
別人看不出,她可是能看得出,溫映寒所表現(xiàn)出來的病弱,并不是他本身所中的劇毒造成的,而是毒素被壓制后,刻意裝出來的假象。
之前初次見面時,溫映寒就展現(xiàn)出他的另一面,可見這個廢物太子,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太子殿下文韜武略,智計無雙,定然能猜到,我想要什么,殿下該做什么,該怎么做,不用我多說了吧?”
木辰夏眉眼輕彎,唇角向上扯了扯,被觸碰過的手在衣角慢悠悠地輕蹭,轉(zhuǎn)身,消失在窄巷之中。
一道黑影落在了溫映寒的身后,看著女子的背影瞠目結(jié)舌,“主、主子,她、她真是,真是……好大的膽子。”
清風(fēng)徐來,樹影斑駁,良久,溫映寒收回目光,在袖中輕捻指腹。
“是啊,都刺著我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