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車水馬龍,人流攢動,于張榜之處更甚之。
參加文武考試之人多達數(shù)百人,而僅有十人可進入崇文館外門學子,不可謂不激烈。
張榜現(xiàn)場,不少人看上去十分緊張,這種感覺就好比是查看高考成績,畢竟一旦進入崇文館,便如同鯉魚越過龍門。
寒門入仕難,可一朝登科,便可擺脫貧窮身。
不多時,朝廷派官兵便將榜告貼在城墻上面,頓時圍了過來一群人,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那張紅色榜單。
結(jié)果出來后,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掩面哭泣,有人放浪大笑。
“我考上了!”
“我落選了!”
……
悲泣與高歌共存。
然,在榜單之上排名卻是從第四名開始,也就是說前三名沒有公布。
“官爺,怎么沒有公布前三名?”有考生問道。
張榜的兵衛(wèi)氣勢巍凜,斥道:“不該問的別問,退后!”
考生們被呵斥退出十幾米,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現(xiàn)場來了一位白衣鶴發(fā)老者,驚起一片嘩然聲色。
“帝師,林北巖。”
天下誰人不知林北巖,此生枉做大唐人!
當年,林北巖穿青衣,執(zhí)長槍,西出陽關(guān),越大漠,孤身斬殺突厥萬人,一戰(zhàn)成名,為大唐立下赫赫戰(zhàn)功。
后來,林北巖解刀劍,醉文經(jīng),東渡蓬萊,跨汪洋,只身夸東瀛高句麗,布道文化,成就當代文學大家。
太宗皇帝親封“帝師”。
今朝,林北巖定長安,掌崇文,傳道受業(yè),解困惑,桃李滿天下。
林北巖,身為帝師,又是崇文館的校長,他這一生的成就,是多少男兒為之追求羨慕的,文武皆登峰造極,可謂冠絕天下,史無前例。
只不過,自從他隱居長安后,便很少有人見過他,就算崇文館的學子們,也是極少見他一面的。
就連當今圣人想見,也會屈尊親至崇文館拜謁,從不敢以天子自居。
如今,林北巖親自頒布前三名單,可從來都沒有過的待遇。
林北巖來到人群中,眾人行師生禮。
禮畢,林北巖平舉著名單,環(huán)視著眾人,道:“今年前三名由老夫頒布,諸位沒有異議吧?”
能夠讓林北巖頒布,那可是天大的榮幸,別說異議,是所有人求之不得的。
林北巖微笑著點頭,當即宣布前三名的名單:“第三名,張之恒。”
話罷,從人群中走出來一位皮膚黝黑,身體健碩的男兒,此人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揚,不似文人,但能奪得第三名,可證人不可貌相。
“第二名……”林北巖看著名單,眉眼間透過閃過一絲一眼,聲音略作遲鈍后,道:“林檀兒!”
從人群中走來一位手拿折扇的白面小生,看上去頗為俊朗,只不過那名字略顯陰柔了些。
此人走上前來,接過林北巖的名單,雙手作揖:“學生謝過老師!。”
林北巖表情一滯,道:“繼續(xù)努力!”
當前兩名公布之后,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在第一名,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夠在眾多天才中脫穎而出,拔得頭籌?!
林檀兒和張之恒并肩而戰(zhàn),也同樣在意能夠?qū)⑺麄兌吮认氯サ膶W霸是何須人也。
然而……
林北巖并沒有宣布第一名,而是將手中的名單收入袖口中,這個動作引來不少人的困惑。
什么意思?
不宣布?難道沒有第一名?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之時,林北巖再次環(huán)顧眾人,此刻他的神情顯得越發(fā)精神明亮許多,道:“你們中間誰是云琰?”
云琰?!
對于這個名字,參加考試的人都不陌生,關(guān)系戶,通過走后門進入的文試。
只是,林北巖為何要找他?
大難道是作弊被發(fā)現(xiàn)?被林北巖親自點名,有些人幸災樂禍。
沒有應答。
林北巖又問了一遍:“云琰何在?”
還是沒有人應答。
此刻不少人都在斥責云琰無禮,林北巖問話都不回答。
當林北巖問第三遍的時候,從遠處傳來一道悠長的聲音:“我在這哪兒呢~!”
登時,一雙雙眼睛順著傳來的方向看去,云琰正不得體的朝著此處跑來過來。
由于云琰起晚了,還未來得及洗漱,頭發(fā)、衣服有些凌亂,他一路瘋狂,來此已然氣喘吁吁。
林北巖看到云琰后,笑著說道:“你就是云琰?”
云琰稍整理衣冠后,行禮回道:“學生云琰,見過老師!”
林北巖走上前來,做出一個另所有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他雙手合起,躬身彎曲,朝著云琰行師生禮。
身為帝師的他對一位關(guān)系戶行師生禮,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這老頭傻了吧?
云琰也是有些懵逼。
“老師,您這是何意?”
林北巖挽著云琰的手,頗有些激動,道:“老夫看過你寫的策論,文章中論點言辭皆獨具一格,耳目一新,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寫出來,行此禮節(jié),只有敬佩。”
眾人傻眼,關(guān)系戶還會寫文章?
如果會,那一定是漏題了。
反正云琰“關(guān)系戶”的標簽是擺脫不了的。
饒是如此,真的能寫出讓林北巖都佩服的文章嗎?這就好比提前知道語文作文的題目,也未必能夠?qū)懗鰸M分作文。
到底是什么的文章?讓一代大師贊不絕口!
這是所有人疑問的,也是大家所不解的。
與其他人不同,云琰不解林北巖的態(tài)度,不就是將六國論、過秦論、阿房宮賦等文章中的核心觀點進行分段分條進行歸納概括,沒必要這么激動吧。
或許云琰來自未來,不覺得什么,無論是六國論,還是阿房宮賦,這些文章之所以流傳千古,必然有他的道理。
而林北巖讀云琰的策論,就等同于跟杜牧、蘇洵、蘇軾等文學大家隔空對話,且讓人如何不激動。
“老師,您過獎了,這篇文章其實不是我寫的,而是我提煉了古之大家的觀點。”云琰哪敢以大家自居。
“古之大家?為何老夫從沒有聽說過?”
林北巖也曾懷疑這篇文章是否為云琰所寫,可他查過所有古書,除卻引用了賈誼的觀點外,其他的觀點均無可考證。
云琰也懶得解釋,如今是唐朝,距離宋朝還有兩百年呢。
林北巖接下來的一番話,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道:“云琰,你的文采已然超過老師,進入崇文館也沒人可以教你,所以經(jīng)過全體閱卷老師們的決定,想要邀請你到崇文館教書。”
嘩!
現(xiàn)場沸騰了。
是教書,不是學習;是老師,不是學生。
難怪林北巖會將第一名的榜單收起來,對于云琰而言,頒布第一名都是對他的侮辱。
“我……”
云琰震驚了,他本來就是為了進入崇文館,至于學生,或老師都無所謂,只是如此結(jié)果讓人有些意外。
“好!我答應您。”云琰回道。
林北巖大喜,可有的人就不樂意了。
人群中,有人公然反對,說云琰通過作弊贏得考試,且不說做學生,這種人當老師的話,如何能夠教化于人。
一傳十,十傳百,現(xiàn)場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多。
第一名也就罷了,竟還被破格提拔為崇文館的老師,要知道崇文館的老師都是有大才華的人。
為平息眾怒,林北巖提出現(xiàn)場比賽作詩的建議。畢竟,詩詞乃一個人文化水平的最直白的體現(xiàn)。
對比,眾人也無異議,林北巖又問云琰,云琰道:“沒問題。”
雙方同意后,林北巖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今日便現(xiàn)場作詩,爾等可自由發(fā)揮,每人皆可作詩一首,與云琰比試,誰要贏了他,老夫取消云琰的資格,破格錄用勝者。”
此言一出,現(xiàn)場磨刀霍霍,眾考生們無不蓄勢待發(fā),誓要讓云琰名譽掃地,更為進入崇文館。
“限時一炷香,比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