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
楊啟華端著酒杯,臉上表情僵硬,沉聲問。
騰京要和韓家達成合作的那個開發(fā)項目雖然前景可觀,但項目促成后所能給個人帶來的收益卻遠遠到不了八千萬那么夸張的地步。
他不是傻子,林言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幾乎能聽出來個七七八八。
只是...林言是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的?
“字面意思。”林言平靜回答。
“林先生,合作不是這么談的吧?”楊啟華壓下臉色,問。
林言在威脅他。
可為什么?
他從未見過林言,甚至直到現(xiàn)在還不確定林言是否就是那位林神醫(yī),兩人本該無冤無仇,林言為何要揪著他針對?
“我從來沒說這是合作。”林言抬眼直視楊啟華,緩緩道:“我們有仇,所以這是針對。”
“...林先生可真幽默。”楊啟華強笑一聲:“我從未開罪過林先生,剛剛也只是我兒子冒犯了你,他也已經(jīng)為此跪下道歉。”
“難道即便這樣,林先生也依然對我有怨言不成?”
“不。”林言搖頭:“楊濤是楊濤,你是你。”
“如果你現(xiàn)在愿意拿出八千六百四十二萬,我以后可以給你楊家留下一線生機。”
“笑話!”楊啟華眉毛掀起,怒意翻騰:“我楊啟華自認行事光明磊落,何曾冒犯過你!”
“反倒是你,心胸狹隘,揪著我兒子的冒犯不放,甚至還揚言讓我拿出八千萬來留我楊家一線生機!我敬你三分,你還真當我怕你?”
“光明磊落?”林言輕笑:“楊啟華,你是什么樣的人,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
“你擔任騰京行政總監(jiān)已有十年,十年間,你侵吞騰京資產(chǎn)八千余萬,間接造就數(shù)億損失,導(dǎo)致不知多少員工失去工作!”
“為了能在董事會更進一步,你花費重金打通關(guān)系,強行拿下云州郊區(qū)地塊開發(fā)云霧山莊,又不知有多少人家被強拆,得不到賠償!”
“就連這次和韓家的合作,你也在合同上動了貓膩,僅僅只想促成合作,后續(xù)的開發(fā)和建設(shè)完全交給韓家,而你坐享其成!”
林言放下酒杯,邁步來到楊啟華面前,視線凌厲!
“你想的,是在騰京董事會內(nèi)更進一步,獨攬大權(quán),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想的,是踩著不知多少人支離破碎的家一步登天,創(chuàng)下豪門,讓這云州城內(nèi)再多個楊家!”
“楊啟華,你管這叫光明磊落?”
話音落下,楊啟華臉色驟變,看著面前的林言,滿目駭然!
眼前這個看似和他兒子一般大小的小輩,竟然將他心中藏著的隱秘和野心一并戳穿,只字不差的講了出來!
這怎么可能?
這個小子,怎么可能了解的這么清楚!
楊啟華接連深吸數(shù)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怒聲道:“一派胡言!”
“韓小姐,如果你們沒有合作的意向,那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來侮辱我楊某,今天的晚宴,我看也沒必要繼續(xù)了!”
“之后我會代表騰京細細審查和韓家的每一項合作,至于韓家有沒有繼續(xù)和騰京合作的資格,我會讓我的助理和你們細談。”
“今天的晚宴,就到此為止吧!”
楊啟華說完,再也不想顧及合作與晚宴,頭也不回的甩袖離場。
韓妃站在原地,看著林言的眼中又多了幾分好奇和驚異。
片刻后,她搖搖頭,不以為然道:“連韓家有沒有和騰京合作的資格這種話也說的出口,看來這楊啟華也是被戳穿了底細,口不擇言了。”
雖然此時的韓妃還未奪權(quán)成功,但她手里握著的韓家資源也遠遠高于騰京,根本無需介意。
楊啟華離開時留下的撕破臉一樣的狠話,聽在她的耳朵里,實在是可笑至極。
“不過是騰京的一個行政總監(jiān),野心倒是比還沒擔任騰京總裁的那些柳家小輩還大。”周海庭回過神來,也是搖頭嗤笑。
他從商數(shù)十年,立足云州,成為龍頭之一,靠的就是光明磊落,如楊啟華這種手段陰毒,野心膨脹之流,實在是讓他看不起。
回過神來,周海庭心中對林言的恭敬更盛了幾分。
楊啟華雖然算不上頂級人物,但他的野心和籌劃應(yīng)該都藏得嚴實,哪怕剛剛韓妃都是一臉愕然,并不清楚的模樣。
可林言卻一字不差的給楊啟華捅了個干凈,如此手段,很難不讓人心生敬畏。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韓妃微微偏頭:“如果你想對楊啟華下手,我不介意給騰京找點麻煩。”
“若是這樣,我也愿出一份力。”周海庭立刻跟著道。
“不用。”林言搖搖頭:“留給他的時間不多,接下來即便不用施壓,他也會自亂陣腳。”
韓妃聞言,輕輕眨眼,只覺的眼前的少年身上似乎籠了一層誘人而且可口的謎團,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將他探查清楚。
他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卻能把一切都運籌掌中,平靜的神色下,仿佛早已見慣風浪。
到底是什么樣的經(jīng)歷,才能造就出這樣的人物?
即便是韓妃,也想象不出來。
“明天楊啟華應(yīng)該會找一位叫顧逸晨的助理秘書來和你談判,到時候記得通知我。”林言對著韓妃道。
顧逸晨,是楊啟華手下的眾多助理中,最容易被忽略的那個。
可也正是他,親自幫著楊啟華挪用了數(shù)千萬的騰京集團資金。
只要能找到他,楊啟華的命脈,也就被徹底握在了林言掌中。
在林言的記憶里,顧逸晨并不是什么助紂為虐的惡人,兩人甚至還有些相似,都是走過五分之一的人生,生活中剩下的卻只有絕望。
只是林言選擇了背井離鄉(xiāng),投身戰(zhàn)場。
而顧逸晨選擇的,卻是在三十多層高的騰京大廈一躍而下。
林言輕輕一嘆。
“我記得楊啟華最近的得力助手是叫沐雨晴來著,這個顧逸晨,反倒沒有聽說過。”韓妃稍作思索,道。
“沐雨晴?”林言一愣。
功成名就之后,他曾調(diào)用自己的力量將當年發(fā)生的一切都查的一清二楚,并深深記在心里,但他卻從未聽說過楊啟華還有這么一個助理。
“是啊,是個很漂亮的姑娘。”韓妃撩起長發(fā),慵懶道:“如果我是個男人,應(yīng)該會蠻喜歡她的。”
“哦。”林言淡淡應(yīng)了一聲,對于這種事情,他倒是并不關(guān)心。
...
靜水茗府。
這是云州高檔住宅區(qū)之一,僅次于碧水華庭。
楊啟華的別墅,書房。
“混賬!”楊啟華一巴掌抽在身后的楊濤臉上,將楊濤抽的半邊臉紫青,嘴角滲出血絲。
“若不是你不長眼,冒犯了那個姓林的小子,今晚的所有合作都可以達成!”
“可現(xiàn)在,一切都毀了!”
楊啟華盛怒。
與韓家的合作可以算是他在董事會更進一步的底牌之一。
現(xiàn)在合作毀了,要是能單獨拿下新區(qū)項目的招標還好說,如果拿不下來,那別說是在董事會更進一步,就是站穩(wěn)腳跟都成了問題!
眼下問責董事會也即將召開,他還要另尋對策去處理這件事。
“爸!”楊濤滿目不甘,表情扭曲:“你根本不知道那小子是誰!”
“他是林振業(yè)的兒子!誰能想到他能和韓家扯上關(guān)系!”
“林振業(yè)?”似曾相識的名字讓楊啟華一愣,皺眉道:“哪個林振業(yè)?”
“還能有哪個林振業(yè)?”楊濤咬牙問。
頃刻,楊啟華臉色驟變:“這不可能!”
他印象里的林振業(yè),只不過是他辦公室里最不起眼的小文員,哪怕為他頂罪都算是他給下的恩賜。
這種市井賤民的兒子,怎么可能成為拯救韓家的頂級神醫(yī),被韓家奉為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