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非要與你定親……”
陶夭夭故意沒用特別兇的語氣,微微低著頭,看上去委委屈屈的。
打鐵的皺了皺眉:“你喜歡那個秀才?”
這是什么邏輯!
陶夭夭被這話惡心到了,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我不喜歡他!”
“那你為何拒絕我,若不是你不肯,也不會被個打獵的搶走了!”聽了陶夭夭的話,宋鐵匠忿忿道。
他提到獵戶時有著很明顯的嫌棄,陶夭夭敏感的捕捉到了,心下立刻不高興起來。
大家都是底層勞動人民,雖然你是個打鐵的,可能稍微掌握了點(diǎn)先進(jìn)生產(chǎn)力,可不代表你就能瞧不起打獵的?。?/p>
陶夭夭臉一鼓:“他不對,難道你不經(jīng)我同意就用錢跟嬸娘買我就對嗎?”
宋鐵匠一梗:“我、我那是聘禮!”
陶夭夭這時候也顧不上惹不惹怒他了:“聘我?那我本人怎么不知道,你聘的怕不是我嬸娘吧!我看她倒是挺開心的,你們倆剛好湊一對兒!”
宋鐵匠沒想到陶夭夭會這樣說他,從前他看到的陶夭夭,同旁人說話是乖巧伶俐的樣子,哪里見過她這樣咄咄逼人?
一時間他自己也說不上是什么滋味兒涌上心頭,雙眼憋得通紅的看著陶夭夭。
陶夭夭看他的模樣,動了動嘴唇,也不說話了。
半晌,他似乎冷靜下來了,但面色還是不善。
“就算你暫時不想嫁給我,我可以給你時間想,但也總比跟個獵戶強(qiáng),你這樣一來,日后還怎么嫁人?”
陶夭夭想起打鐵的那個據(jù)說被活活打死的妻子,心下冷笑,表面卻看不出來動搖。
但她聽這個話音兒,覺得可能還有機(jī)會,便道:“事到如今,你還是把我忘了吧,我、我跟獵戶是互相喜歡的。”
宋鐵匠沒想到陶夭夭會這么說,他愣了一下大聲反駁道:“不可能!”
陶夭夭退了一步,像是被他嚇了一跳。
宋鐵匠攥了攥拳頭:“我不相信你會喜歡他!”
眼看天都大亮了,陶夭夭心里還惦記著遲遲未歸的獵戶,實(shí)在不想跟他胡攪蠻纏。
她一跺腳一咬牙:“你這人怎么這么死心眼,我說喜歡他就是喜歡他!”
她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掐著腰:“這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他打獵的本事好,打回來的獵物都交給我處置,我讓他幫我干活他也不會不情愿,更不會對我像你這樣吹鼻子瞪眼睛的。”
陶夭夭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這話沒什么不對,底氣更足了。
“我不喜歡這個樣樣都比你強(qiáng)還對我好的,難不成還喜歡你這樣每句話我都不愛聽的?”
宋鐵匠這下是真被氣著了:“打獵算什么本事,只要有個個把子力氣的男人都能干!”
他指了指陶夭夭:“他要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會把你帶回來還讓你穿這樣的衣服,住這么破的房子!男人只有嘴上會說算什么本事!”
這下給陶夭夭說笑了,一下子想到昨日在自己身邊胡說八道滿嘴噴糞的陸秀才:“他會說?他還沒有你們這群人一半會說呢。打獵不算本事怎么了,我就喜歡他這個打獵的,穿破衣服破房子怎么了,就這樣我也樂意跟著他,我不但不需要他養(yǎng),我還愿意養(yǎng)他呢!”
陶夭夭越說越起勁,不過后面的話完全就是為了氣鐵匠了,她可不崇尚在平等的家庭關(guān)系里有不平等的金錢關(guān)系。
果然宋鐵匠這下是火冒三丈,不過出乎陶夭夭意料的是他雖然看起來很生氣,卻沒有對自己動粗。
陶夭夭看著他,卻發(fā)現(xiàn)他正看向自己身后。
她一愣,下意識的也轉(zhuǎn)了頭。
獵戶手里提著兩只兔子,就在她身后。
陶夭夭先是一喜,可突然臉又一紅,一時間表情十分精彩。
獵戶回來雖然沒多久,但是足夠他聽到她的“深情告白”了。
他掩藏好眼底的笑意,伸手將人扯到自己身后,站到宋鐵匠面前。
“有事嗎?”
宋鐵匠看著獵戶的臉,還沒回過神來。
他曾經(jīng)在上山的時候路過這邊遠(yuǎn)遠(yuǎn)的見過幾次這個人,但是此時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面對他沒有胡子的原本樣子,一時有些震驚和難以置信。
“沒事的話你自便吧,既然話已經(jīng)說清楚了,一個鰥夫日后還是不要一大清早在旁人家門口轉(zhuǎn)悠的好。”
獵戶說完就拉著陶夭夭進(jìn)了屋子。
而留在原地的宋鐵匠轉(zhuǎn)身離開,沒幾步卻又回頭看了看。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獵戶有些面熟。
他皺了皺眉,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搖搖頭,若有所思的走了。
陶夭夭滿臉通紅的被拉進(jìn)屋子,要不是這屋子就這么大,她恨不得找個角落把自己埋起來。
其實(shí)她不好意思,獵戶也沒好到哪去,他心里高興得很,特別想這個時候和陶夭夭多說說話。
想到昨日他獨(dú)自上山的原因,人生的大起大落不過如此。
可是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只亮著一雙眼睛看著陶夭夭。
陶夭夭摸著自己臉上漸漸消退的熱度,本來不想理他,可自己旁邊的那兩道視線實(shí)在是存在感太強(qiáng),她根本沒辦法視而不見。
她偷偷的吐了口氣,故作鎮(zhèn)定的看向獵戶:“你看我做什么。”
沒等獵戶回答,她忽然皺了下眉頭,挺直身體:“不對,昨晚你上山了?”
獵戶忽然就老實(shí)了。
他本來是滿懷心事的回來,又因?yàn)榭匆姷囊荒恍幕ㄅ?,根本沒想過陶夭夭問他,要怎么回答。
“你說話,別裝鋸嘴葫蘆,昨天說好了我去鎮(zhèn)子上你在家里等我,你一聲不吭上山了不說,還一夜沒回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
陶夭夭本來還在不好意思,一想到這件事,想到自己昨晚輾轉(zhuǎn)反側(cè),氣勢都高了幾分。
剛剛面對鐵匠還氣勢洶洶的獵戶,一下子就慫了。
陶夭夭欺軟怕硬一向有一套,她伸手戳了一下獵戶的肩膀:“我告訴你,你下次要是再讓我回家的時候見不到人,你回家的時候也休想見到人了!”
她狠狠的撂下一句話,想著鐵匠也該走了,起身就要出去,被獵戶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去?”
“干嘛啊!”陶夭夭還沒個好氣兒。
獵戶拉著她的手腕,一臉的沒脾氣:“我錯了。”
“你錯什么了,你愛去哪去哪,我才不管你。”
獵戶拉著她的手輕輕扯了一下,“我想你管我。”
陶夭夭的臉又見熱。
獵戶偏著頭看她,眼中的歡喜都要溢出來了:“你不喜歡我了,你方才還說……”
陶夭夭的臉“騰”的紅了起來,急急忙忙就打斷他,“不許說不許說!你今天話怎么這么多!”
她羞得想逃走,可獵戶這手像個大鉗子一樣,她的手腕被握著也不疼,可就是走不脫。
“你放開!我去做飯!”
“你還生氣嗎?”
陶夭夭狠狠的跺跺腳:“你再不松手我就真生氣了!”
她瞪過來的雙眼水汪汪的,她的手腕又細(xì)又軟,獵戶看著覺得自己心“砰砰”的跳。
“我真的錯了,你罰我吧,不然你就是還在生氣。”
陶夭夭哪里跟男人這樣相處過,更沒見過這樣的攻勢,她都懷疑這獵戶是不是以前就有過女人,否則怎么撩人這么熟練!
說好的鋸嘴葫蘆呢!
陶夭夭最終還是跑掉了,門外打鐵的當(dāng)然早就走了,她蹲在灶房里燉肉。
她捧著下巴看著灶臺,獵戶進(jìn)來拿走水桶,院子里傳來掃地的聲音。
她聽了一會兒,獵戶好像在收拾屋子,等陶夭夭端飯出去的時候,獵戶還在擦這擦那,還一副干勁十足的樣子,甚至還能看出些笑模樣。
怕不是魔怔了吧!
陶夭夭腹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