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不大,盡管里奶奶家在村子西頭最尾,可也就十分鐘的路。
可到了李奶奶家門口,盧正文卻站住了腳,他看著面前的院子,整個房子一個大平層,院墻差不多一人高,其中一處還踏了一部分,院子里稀稀落落的,什么都沒有。
房子雖說是磚房,可墻面上的幾道裂縫都快趕上成年人的胳膊那么粗了,透過縫隙,隱約還能看到里面的一些東西。
盧正文啞然,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房子……也能住人?”
先不說下雨天,里面有多潮濕,就冬天西北風(fēng)吹著,里面的人跟住在臘月天的外面有什么差別。
孫德才沒說話,張麗和李勇也對視了一眼,也沒說話。
幾人走進院子,屋子里傳來了收音機里唱戲的聲音,聲音很大,大的有些刺耳。
張麗對著盧正文一笑道,“李家奶奶的習(xí)慣,書記別介意。”
李勇率先一步走上了前,他沒敲門就直接進去了。
三人也后腳跟了進去。
走進房間,正對著門的是一張方形的紅色桌子,桌子兩邊是兩把太師椅,在往前看,放著兩個排位。
左側(cè)是車房,右側(cè)一個大衣柜,衣柜旁邊是個能容納四五個人的抗,冬天炕下面生點兒火,整個屋子里都是熱乎的。
走到跟前,一個年級八十出頭的老婆婆半躺在床上,收音機手拿著放在耳邊,盧正文聽到她跟著收音機有一句沒一句的哼唱著,雖然都不在調(diào)門上,但老人一臉投入的表情,很是享受。
她身上蓋了個被子,明明上半身穿著是個短袖褂子,看著有些不協(xié)調(diào)。
像是看出了盧正文的疑慮,孫德才道,“呵呵,李奶奶腿腳不好,老寒腿,所以大夏天的才會蓋了床被子在身上。”
“那她家里的人呢,我們進來冷清的很。”
話落,盧正文心里嘀咕著,放著一個老人在家里,這家人的心也挺大的。
本來還算和諧的房間里,在盧正文說完話之后,瞬間安靜了下來,這樣的安靜帶著十分詭異的氣氛,甚至還有些凝重。
這是怎么了?
盧正文疑惑的問道,“我有什么說的不對嗎?”
孫德才走了幾步,走到太師椅的面前停下腳步,他指著桌子上的兩個排位,“這兩個,左邊大點兒的牌位是李奶丈夫的,小點兒的這個牌位是她兒子的。”
盧正文,“……”
孫德才又道,“李爺爺年輕的時候參軍,之后去越南打仗,就再也沒回來,兒子十幾年前,臨結(jié)婚的前頭出了一場車禍,人也沒了……本來身體還算硬朗的李奶受了打擊,身子大不如前不說,耳朵也一下子不好使了。”
“這……”盧正文啞然,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突然哽了什么東西在那里,不上不下,難受的很。
他沒想到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竟然牽扯出了這么多故事。
盧正文轉(zhuǎn)頭,看著背對著他們躺在那里的老人,依然沉醉在自己的戲曲里面,連他們進來了都不知道。
咽下那股不適,盧正文走到床邊,“李奶奶!”
他叫了句,床上的李奶沒有反應(yīng),閉著眼睛繼續(xù)聽著。
孫德才走到跟前,拍了李奶的肩膀下,李奶這才睜開眼睛看了過來,“是你啊,來我這兒有什么事情嗎?”
李奶的聲音很大,生怕別人挺不好她說什么一樣。
孫德才指了指盧正文,“李奶奶,這是咱們村兒新來的書記!”
李奶歪了歪身體,關(guān)掉了收音機,然后揚聲問,“你說什么?誰輸了?打麻將輸了還是下棋輸了啊,他們玩兒那些東西,我不喜歡,你告訴我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