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李亞萍,陳建安已經(jīng)算是明事理的那種人了,我就趁機給他交了個底。
“陳叔叔,我和你實話實說。以前我不敢和倩倩走太近,是因為我覺得她不喜歡我,不想她為難。但如果她不反對,我還是想將婚約繼續(xù)下去的。”
陳建安的心思很快,直言道:“金家大小姐呢?”
“我和她只是朋友,她和你們說的很明白,我們袁家和金家是故交,僅此而已。”
陳建安又陷入沉思,過了很久之后,冷著臉也說了點兒肺腑之言:“你,能給倩倩什么?”
我這一刻才覺得,人生應(yīng)該把握在自己手里,反問道:“我爺爺給了你十五卦,讓你有了今天的一切。我作為袁家唯一的后人,你覺得我能給她什么?”
“你學(xué)了袁老爺子的本事?你會算卦?”
我笑而不語,陳倩倩終于插上了話:“小天會抓妖怪,我今天實在金家的祠堂里找到他的,他幫金家抓了只狐貍精,金華民還想請他以后多給金家看看風(fēng)水呢。”
陳建安先是愣神,然后流露出苦笑。
“小天啊,你藏的真的太好了。三年了,我也偷偷觀察過你很多次,都沒看出來你居然學(xué)了袁老爺子的本事。”
我也沒有解釋,心想我爺爺給我定的規(guī)矩,十八歲之前不能動用風(fēng)水和術(shù)法。我用都沒用過,你能看出來才是有鬼了。
陳建安還是沒有直接答應(yīng)我和陳倩倩的婚事,想先和我打太極:“倩倩的事,以后再說吧,我和她媽都老了,做不了她的主,還是看她自己的想法吧。”
“我聽小天的。”
陳倩倩一句話又把陳建安憋得滿臉通紅,氣哼哼的瞪著她:“你媽老罵小天,但我覺得你這丫頭才是個白眼狼,八字還沒一撇呢,就開始向著人家了。”
看著這父女倆吵架,我心里有些感慨,這就是正常家庭該有的氛圍吧,吵吵鬧鬧,但都是為了對方好。
“行了,趕緊說你們回家來是要什么吧?你們倆都不是會亂花錢的孩子,總不會真的來找我要車的吧?”
陳建安還是先把我和倩倩的婚事含糊過去了,不過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調(diào)查狐仙冢和胡家村。
定了定神之后,我壓低了聲音:“我要一幅畫,三年前你從胡家村買來的一幅畫!”
陳建安點了點頭:“回老家接你的時候,我確實收了不少老物件,里頭也確實有幾幅字畫。你們等會,我去找找。”
客廳里只剩下了我和陳倩倩兩個人,她還是有點沒心沒肺的樣子,但我心里那叫一個緊張。
好在也沒過多久,陳建安就從地下室抱了一個塑料布包裹的大紙箱子回來了。
“原本還想發(fā)點兒小財,但我找專家鑒定過了,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三年前的陳建安已經(jīng)是富甲一方了,但還是貪圖小利。
我沒看別的東西,直接把幾幅字畫抽了出來,前兩幅都是普通的書法,第三幅就是陳倩倩看過的那副古裝美人圖。
畫卷從上往下展開,我先看到的是那個古裝女人的眼睛,和被白狐貍控制之后的林霞一樣,勾魂奪魄般的嫵媚。
再往下打開,是她懷抱中的白狐貍,一雙狐眼慵懶半張著,很是傳神。
陳建安看到這副畫,就馬上講述起來。
“這個畫我記得,從村口那個老光棍手里收的。拿回來做鑒定的時候,專家還說了,這個畫很奇怪,可惜不是名家畫的,不值錢。”
我抓住了重點:“哪里奇怪?”
陳建安伸手摸了下畫上女人的衣服:“奇怪就奇怪在這畫不掉色兒,專家說了這幅畫確實是老物件,得有好幾百年了,按理說顏色早該黯了。但你看,這衣服紅的跟真的似的。”
我胸口喘不過氣一樣,憋悶的難受。
“胡家村的老光棍,我好像還有點兒印象,他怎么會有這幅畫?”
我只是在自言自語,陳建安很干脆的道:“他當紅衛(wèi)兵的時候搶的,我收畫的時候他跟我說了。這幅畫原本是供奉在咱們村,紅衣娘娘廟里的。破四舊的時候廟被推倒了,老光棍覺得畫上的女人長得好看,就偷偷拿回家去了。”
“果然是一起的!”
我捂著胸口,終于知道了完整的真相。
這件事還是得從我出生的時候說起,那個時候我就被紅衣娘娘看上了。在我爹手手持關(guān)刀守門,以及我爺爺為我和陳倩倩訂下娃娃親之后,其實他們還做了更多的事。
我三歲的時候,我爸媽按照我爺?shù)闹甘荆瑥募t衣娘娘廟里找出了白狐貍的棺槨,把它轉(zhuǎn)移到了金家祠堂。
這是他們主動找上金華民的,但一定是為了我,讓我和它分開。
“小天,我記得以前村里人老傳,你被紅衣娘娘看上了,到底是真是假?”
陳建安一副很隨意的姿態(tài),但他這種城府的人,肯定又是在試探。
比起金瑤,一個被供奉數(shù)百年的狐妖,更加有可能毀了他女兒的幸福。
我重重的吐出幾口濁氣,坦言道:“這事兒是真的!所以我爺爺才讓我和倩倩定了娃娃親。不過,我已經(jīng)把這個紅衣娘娘給燒了,只是個有幾百年道行的白毛狐貍而已。”
“啊!”
我剛想讓陳建安和陳倩倩寬心,陳倩倩突然尖叫一聲,手指快速的縮了回去。
但只是這不到一秒的時間,她的指尖卻滲出了血珠子,正好滴在了畫上。
“這狐貍會咬人!我只是覺得它挺好看的,想摸一下。”
我一把抓過陳倩倩的手,她的指尖有兩個不大的血洞,是狐貍的尖牙咬出來的。
現(xiàn)在我身上還帶著法印,但還沒掏出來,這副紅衣娘娘的畫卷,以陳倩倩的血跡為中心,撲朔出了火苗。
一滴血!點燃了一幅畫!
我拉著這父女二人后退,幾個喘息的功夫,整幅畫就燒成了灰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血腥、焦臭、墨香、朱砂石!”
我的嗅覺在這一刻出奇的靈敏,在一瞬間就聞出來了多種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這是一副墨骨圖!研磨骨血和礦石入墨,可千百年不褪色,但更惡毒的,是能將亡魂禁錮在畫中。只要時機得當,便可在夜間顯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