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揭開名為罪惡傷疤的,往往是人性。”
“怎么跑醫(yī)院里去了?”
“聽說是在河里飄著,被人當成尸體報了警,結果撈起來一看還活著,就送醫(yī)院里去了。我們人去的,知道是于明朝,就趕緊通知我了?,F在人在醫(yī)院搶救呢。”
好在發(fā)現的及時,并沒有什么大礙,搶救了不久醫(yī)生就出來了。
“吃了假藥,估計是想跳河自殺,沒死倒飄起來,給老人嚇得可不輕。”
說的老人正是發(fā)現于明朝的那位。
聽醫(yī)生說完,一時間徐堯竟哭笑不得。
“那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問話?”
“剛洗完胃,現在還昏迷著,醒了就差不多。”
全局上下找了他這么久,自是不差等他這會兒。人一到病床,就有人時刻把守著。
現在人沒死,劉進偉的事兒也沒藏那么嚴實,指不定想殺他的人還在哪兒謀劃著呢。
于明朝第二天中午左右就醒過來了,徐堯卡住人還有意識的點兒,開始問話。
“知道找你什么事吧?”
于明朝沒說話,低著的頭點了點。
“你可讓我們好找啊,去哪兒了這是,還自殺?”
于明朝扯著嘴笑:“這不沒……”
“你有什么臉自殺!”話沒說完,就被徐堯嚴聲令色的堵了回去,“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一個女人失去了她的丈夫,一個孩子失去了她的父親!你倒好,活不下去了自殺想一了百了,可別人呢?因為你的不負責任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此走到了終點!”
病房的溫度因為這段話降了又降。
小李拉了拉他,示意他小點聲,消消氣,這是病房,別又把這慫貨嚇回搶救室去。
“殺你的是誰?”
“不、不知道……”
徐堯看了他一眼,繼續(xù)問道:“你和誰有這么大的仇,非把你殺了不可?別跟我繞彎子,不然誰都別想好過。”
于明朝咽了口吐沫。
“劉俊陽。”
“劉俊陽是誰?”
“我在酒吧喝酒認識的。我跟他說我公司快破產了,他知道這家公司還算有點名氣,指著投資我將來大賺一筆,誰知道……他、他就一直追殺我,我沒法子了,就自殺了……”
“劉進偉的死,你知道吧?”
“知、知道。”
那你還自殺?徐堯忍住沒罵出來,接著問道:“說說吧,那天晚上你讓他送什么東西?”
“是份合同,公司轉讓合同。結果他沒送去,這不公司第二天就倒閉了嗎……”
“聽你這話,還是在怪劉進偉?”
“沒有,哪敢啊……”
“車是怎么回事,是你指定讓他開那輛車的嗎?”
“那車平時一直放在公司停車場里,沒人動,是我讓他開那輛車的,那寶馬性能好,開的能快點……本想著等他來了把車留下,誰知道折在半路上了。”
“把車留下?之后你還去了哪里。”
“本來約好談判的,合同沒到對面就走了。我等了很久不見人來,就一著急跟了上去。哪知道那人在跟劉俊陽見面!哼,這些東西,我一下就看出來他們串通在一起了!”
“除了劉俊陽,沒別人了?”
“別的都是些小事,犯不著殺我。劉俊陽已經追殺我一個星期了,警/察同志,你們可一定要保護好我啊!只要我活著,你們想知道什么我都說!我真不是有意害死他的,我就讓前臺隨便找個可靠點的人把電話接過去,沒成想……”
小李看著自家隊長沉著臉出去,草草跟于明朝交代幾句,跟著也出去了。
情況大致已經清楚了。
和于明朝談判的人應該早就跟劉俊陽約定好了,不過應該并不知道對汽車動手腳的事。劉俊陽事先將那倆于明朝常用的車子做了手腳,再讓兩人談判,這家公司是否收購對他的意義本就不大,不過是用那人演了場戲罷了。誰知道于明朝是打車去的,而且還忘了拿合同。
這混蛋簡直是個二百五!
“徹查停車場的監(jiān)控器,把所有可疑人員都列出來,尤其注意內部人員作案的可能性。走,我們去停車場看看還有什么線索沒。”
“那劉俊陽不用會會嗎?”
“跟個人精似的,也問不出什么,還容易打草驚蛇。這種事,肯定不是他親自動手,要想抓住他的把柄有些難。”
公司雖然已經倒閉,但一兩天的功夫停車場進進出出的人也不在少數。
“這是那倆寶馬停的位置。”小李指了指不遠處的空位。
這個停車場和其他普通的停車場無異,長方形,每隔幾個車位就會設有一個攝像頭。
徐堯沿著方向看:“這攝像頭應該是差不多正對著啊,怎么能查不出什么。”
“事發(fā)當天,這個車位前面的這處,”小李比劃了下,“就這兒,停著輛冷凍車,遮住了對那輛寶馬。”
“誰的車?”
“來公司定時送冰塊的,查過了,沒問題。車里就一個人,待了不到一上午車就開走了。”
定時的……那兇手一定很熟悉,公司內部的人沒跑了。
“公司員工和于明朝有什么過節(jié)嗎?”
“也稱不上過節(jié),公司一直加班,員工都有怨氣。”
一定還有別的事。
停車場這一趟,可以說是別無所獲,只能確定兇手是公司內部的人,了解冷凍車的定期派送時間。
“劉俊陽查的怎么樣了?”
回來的路上又下起了雨,天也一直灰蒙蒙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小子藏得很深,沒查到和這家公司的內部人員有什么來往,近期見的人也都是生意上的。”
徐堯點了點頭,往技術部門走去。
也算是意料之中,徐堯本就沒打算能從劉俊陽身上查到什么。這種人,干的事多了,買兇殺人也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但徐堯沒打算不觸這根霉頭。毒刺扎得深,拔的自然困難,可未必見得拔不下來。
“我們把單子列出來了。”
徐堯接過看了看。
“這些送貨一類的人員暫且可以排除,這兩天進入停車場的員工只有這17個?”
“對,本就不太景氣,加上大部分員工是普通職員,沒有能力買車。”
“好,查一下這些人近期賬戶有沒有匯入一筆數目巨大的財產。”
徐堯話音剛落,手機便響了起來。
“老大,北城出現一具尸體。”
“我不是說過這個案子沒結前先轉到二組嗎?”
“死者……是于明朝公司的職員。”
徐堯心下一驚。
“名字?”
“李超。”
他拿起名單掃了一眼,李超的名字果然在其中,隨后拍了拍身旁的技術員:“查李超近期的賬戶,查完立馬告訴我消息。”
說完,就趕去了現場。
“是自殺?你確定?”徐堯趕來時,剛好聽見小李說道。
“我只是說可能是自殺。”法醫(yī)看了眼徐堯,繼續(xù)說道,“機械性窒息死亡,他的勃頸處沒有抓痕,但也不排除昏迷后被勒死的可能,這要做痕跡模擬和藥理檢驗后才知道。”
徐堯掃了掃周圍。
沒有打斗的痕跡。
“鄰居今天傍晚發(fā)現的,”小李跟法醫(yī)說完過來對他解釋道,“聽說今早出去一趟回來打了招呼就沒再出來過,隔壁的大媽一直陪著孩子在外邊玩,沒看見有人進來,傍晚去借醬油發(fā)現門沒關,進去的時候發(fā)現了尸體。”
“什么時候死的?”
“上午8點左右。”
“通知家屬,盡快做尸檢。”
現場問題不大,再加上隔壁大媽一直在外面卻沒見人進去過,自殺的可能性十有八九是穩(wěn)了。這是六樓,窗戶都設有防盜網,要進去只能通過門。
趕回去的路上技術部來了電話。
“李超的賬戶近期沒有異常,其他人也一樣。”
沒有異常……怎么可能,不是內部員工?
徐堯一個急剎車。
“老大?”
如果他是自愿的呢。
小李接了通電話,說道:“已經可以尸檢了,我們趕回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知道結果了。”
徐堯將車轉了個彎,往回開過去。
“老大你去哪兒?我們不回去了?”
“有些事,我還想問問。”
鄰居大媽很熱心,不在意徐堯兩人這么晚的造訪。
“李超平時怎么樣啊?”
“是個好孩子,”大媽拉兩人坐下,繼續(xù)說道,“這孩子從小命苦,父母死的早,我們也是很久的鄰居了。那家公司早些年去世的于老先生待他不薄,這孩子時常跟我提起,可自從于老去世后,這孩子就不愛說話嘍。”
動機有了。
李超和家里的人沒怎么聯(lián)系過,一些事在鄰居大媽這兒問的也差不多了。
這是這樣一來,和劉俊陽的聯(lián)系便斷了。
或者說,這真的是劉俊陽指使的嗎?還是李超自己的有意之為,只是不想連累了劉進偉,因為愧疚這才自殺。
待兩人回去,尸檢報告已經出來了。
沒有藥理反應,死者脖頸的勒痕與模擬實驗的勒痕也吻合,加之目擊者的證詞,確定為自殺。
沒過多久,又在徐堯的房間的搜出一本日記,里面記錄了他想殺于明朝的打算。但到底是不是劉俊陽指使的,終究是沒了結果。
“就這么結案了?”
徐堯將手中的一束百合放在了劉進偉的墓碑前,沒有回答小李的話。
這個案子的卷宗已經合上了,但在徐堯心里遠不止這些。
于明朝已經出院,劉俊陽是否會繼續(xù)追殺都是后話。但無論如何徐堯都不會放過他。
這座城市最陰暗的地底已經揭開,游戲才剛剛開始。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