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我重新看爺爺留下的書,又記住了許多風(fēng)水秘聞,其中就有一段是這樣的。
說是人作為萬物之靈長,其尸體也最容易聚集靈氣。人尸若發(fā)生異變,起尸后稱之為僵。
而缺乏靈氣的動物死后多半不會起尸,但也不排除有少數(shù)集大靈氣的動物尸體會發(fā)生異變。這些動物異變后,稱之為妖。
牛大師曾經(jīng)說過,鬼手竹是動物。
再聯(lián)想之前,孫家老爺子的尸體生著與鬼手竹類似的根,我腦中頓時浮現(xiàn)出一種可能性。
其實現(xiàn)在的孫家老爺子尸體可能已經(jīng)不是人的肉體,而是一株被鬼手竹侵占了的人形鬼手竹!鬼手竹是動物,則孫家老爺子起尸之后不為僵,而為妖!
我連忙將這想法說給老白聽。
老白此時正拿著柄木劍跟青尸搏斗,聽到我所說,他啐了一口,喊道:“就說這桃木劍怎么也不管用,我還以為是買了假貨呢!”
說罷,他扔了桃木劍,又從包里抽出一把陳舊的金屬短劍,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妖邪之物最怕沾過血的兇器,這把劍看樣式是隋唐時期的高級將領(lǐng)配劍,應(yīng)當(dāng)殺過不少人。老白換上這柄劍,總算是擺脫被動挨打的局面,但也僅僅是能勉強與青尸僵持。
看樣子,老白并不擅長對付這種東西。
“我一個人對付不了它,需要老秦幫忙!”老白吼道。
我聽了連忙過去查看秦安的狀況。
王思言此時正在門外托著倒地不起的秦安,沖我搖搖頭,說:“秦哥剛剛撞到頭,昏迷了!”
老白也聽到這話,手里的劍架住青尸的爪子,扭頭朝我們喊:“那我來拖住它,你們帶著老秦先走!”
“你一個人行嗎?”王思言一邊背起秦安一邊問道。
“男人不能說不行!”老白笑道。但他話音剛落,青尸的爪子便劃過他的肚子,又在他身上留下三道血痕。
明眼人都能看出老白此時落于下風(fēng),若是我們都走了,留下他單打獨斗,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你走,我留下來幫老白!”我說。
王思言聽了點點頭,他是學(xué)風(fēng)水堪輿的,知道自己此時幫不上忙,也不逗留,背著秦安便走。
“你個逼留下來能幫我什么,趕緊一起走!”老白沖我吼道。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蹲在地上思索起來。
我在想先前在黑色空間看到的一切。想了想,我便轉(zhuǎn)身走到花園之中,在地上找了根稱手的樹枝。
老白還以為我決定要走,又喊道:“以后記得多給我燒點煙,要大華牌的!再便宜的我不抽!”
這話像是遺言,看來老白這是做好了必死覺悟。
只是這貨臨死也不忘記貧兩句嘴,這讓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又回到樓門口,撿了剛剛剩下的半罐黑狗血,然后便正對著樓門口,盤腿坐下。
“靠,你怎么又回來了!”老白滿臉驚愕,然后滿臉嫌棄地擺擺手,“算了,你燒便宜的我也抽,你趕緊走!”
我此時已經(jīng)聽不到他所說的話,只是滿身心投入到回憶之中。我用樹枝蘸上罐里的黑狗血,在地上畫起八卦圖。
我默念道: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
乾為目,坤為己,這是八卦正位。
第一個正位畫完之后,外面的每一層都要往東偏一卦。有東北位,正東位,東南位,正南位,西南位,正西位,西北位,然后再次回到八卦正位。
如此偏移,在第十二層時,剛好是正南位,也可稱之為逆位,與正位剛好相反。
一為正位,十二為逆位,正逆相沖,木釘應(yīng)當(dāng)打在逆位上,鎖住十二層八卦的卦脈。
我?guī)缀醭两谶@幅八卦圖中,等到最后一個正南位畫完的時候,我才猛然驚醒。一看周圍,青石地板上已經(jīng)畫滿了密密麻麻的圖案,而我還盤著腿坐在圖的正中心。
再看那一邊,老白的樣子已經(jīng)十分凄慘。
他渾身都掛著布條,灰色的袍子已經(jīng)被染得血紅,手上的短劍更是只剩半截在手上。
我連忙把手上的樹枝折成七段,充當(dāng)七根木釘,先將三顆分別釘在正南坤位、正西離位和正東坎位,又將剩下的四顆釘入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四個位置。只留乾位為空,并且正對著青尸那邊。
由于地上是青石磚,我只能用力把樹枝插入磚縫之中,勉強固定。
做完這一切,我便朝老白吼道:“把它引過來,老白!”
老白此時一只眼睛已經(jīng)被打腫,聽到我的喊叫,他把手上斷劍猛然插進青尸的胸口,然后撒起腿就往我這兒跑。
青尸吃痛,身上筋脈暴起,在青黑色的皮膚上宛如一條條血紅的虬龍。
它扭曲的雙腿開始擺動,以一種極度怪異的姿勢追來。它的速度十分驚人,只踏出幾步,便到了老白的身后,一只爪子直插老白心臟。
“小心!”
老白此時也發(fā)現(xiàn)后面的危險,急忙側(cè)過身體,那只爪子便貼著他的腰劃過,濺起一串鮮血。
他借勢往地上一滾,從我身邊滾過。
而我也后退兩步,眼見青尸踏入八卦圖中,向我襲來,那沾滿血跡的爪子離我不過半米之遠。
我閉上眼睛。若此陣不成,我便會死在這。
就在我閉上眼睛的一瞬間,我的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發(fā)光的矩陣,它由密密麻麻的文字排列而成,浮在黑暗之中,既像是我想象的,又像是真實存在。
“我靠!”老白這時驚呼一聲。
我睜開眼,就看到青尸的爪子定在空中,幾乎要碰到我的鼻子了,但它卻不能再動彈絲毫。因為我的面前,確切的說是八卦圖的邊緣,有一塊散發(fā)著微弱光芒的矩陣擋住了它。
緊接著,八卦圖的八個方向又騰起七枚矩陣。
八門盡出。
這八門正如同我在黑色空間中看到的老者那樣,只是比他的顏色更淡,光芒更弱。而且,我的八門之中沒有出現(xiàn)由光暈構(gòu)成的棺材,門上也沒有那些奇異的文字。
青尸在其中瘋狂掙扎,但手碰到八門之時便會騰起咝咝黑煙。
李家秘法第一卷:一為設(shè)局,化棺為牢。二為破局,解牢化棺。乾兌入,坤艮出,離巽鎖,坎震誅。
若是按照這里所說,我拔去坎位和震位的釘子,就能誅殺青尸嗎?
猶豫片刻,我沒敢動手。我怕拔去木釘之后沒能誅殺青尸,反而讓八門散去,那我們可就完了。
青尸的掙扎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便愈發(fā)微弱,八門好像在不斷消磨它的力量。沒過多久,青尸干枯的身軀逐漸開裂,臉、脖子、手臂、腿都出現(xiàn)大量血痕。它的動作越來越緩慢,直至停止掙扎。
老白這時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走入八卦圖,將青尸胸前的斷劍拔出。青尸此時已經(jīng)失去抵抗能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老白將斷劍插入它的喉嚨。
隨著青尸倒地,八門也消散在空中。地上的八卦圖逐漸溶解,只化為一片模糊的印記,其中的七根木釘也悉數(shù)倒下,化為灰燼。
青尸已滅。
我這時怕牛大師暗算我們,便又走進樓里找他。
他并未掙脫束縛,還綁在那根柱子上,見我進來便看著我,良久才仰天長嘆,苦笑道:“李家秘法,名不虛傳。只可惜我的青尸與那姓白的搏斗太久,耗了太多力量,否則你的陣未必能攔住它。”
“牛大師謬贊了。”
“我斗輸了,你殺了我吧。”
“我為什么要殺你?”
“你勝我敗,勝者活,敗者死,命該如此。”牛大師說。
我搖搖頭。
“你不該死,你只是犯了錯,需要得到懲罰,僅此而已。”
牛大師聽到我所說,盯著我半天,忽然笑了,說:“你們李家人,都是一個樣子,濫好人。你爺爺是,你也是。”
“你認(rèn)識我爺爺?”
牛大師沒有回答,他沉默良久,口鼻忽然噴出大量鮮血。
我急忙過去,他卻只是擺擺頭,雙目迷離,說:“控妖已經(jīng)耗盡我全部氣力,我茍活二十年,也該去見父親了。只可惜……沒能為他報仇。”
“我有件事情沒有騙你。”牛大師的聲音愈發(fā)虛弱,他輕聲說道:“姓秦的不是人,記住我給你的藥水,多加防范。”
“此生能見到十三秘術(shù)之一,值了。”在生命最后,牛大師呢喃著,腦袋一歪,便沒了氣息。
與此同時,門外的老白也直挺挺倒了下去。
我趕緊出門看他的情況,才剛彎下腰,我也感覺腦袋一陣暈眩。
迷糊間,我看到自己的雙手有些發(fā)綠。王思言這時從遠處跑來,問我們怎么樣。
但我此時卻無法回答他,便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