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嫁妝是我娘留給我的,哪有再分給別人的道理?”她笑著用帕子掩住唇角譏諷,“更何況這婚事是怎么落到我身上的,咱們不都是心知肚明么?堂堂的京都御史主使居然要用早逝原配留給嫡長女的嫁妝來貼補嫡次女,看來父親和母親是準備讓商家把最后那點臉面都給丟光了。”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溫和,似是平常不過的交流,讓人找不到動怒的點卻又內(nèi)斂著冷意。
這點是商黛秋上輩子在宮里學到的本事,雖說只是皮毛但卻也有夠用來應付這兩人。
好在裴宣景這人雖說不解風情又死板,但唯一還算對得起她的約莫就是只有她這位太子妃。
“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呢?我和你父親也是一番好意,想要替你和你二妹妹在京都里頭博個好名聲。”李氏被這話說的不高興了,特意著重道:“黛秋啊,母親有句話說出來你可莫要不高興,若非是你沾了我娘家的光,怕是一輩子都結(jié)識不了康王殿下和太子殿下這樣的人物,現(xiàn)在你可是因為瑟瑟才能坐得上太子妃的位置,那既然如此要你一半的嫁妝來做補償也是合情合理的。”
要說李氏嘴皮子上的功夫是沒得挑,否則也不會讓商斌鴻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母親這話說的我也是聽不懂了。”商黛秋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我好歹也是京都御史主使家的嫡長女,即便不嫁入皇家,這滿京都里頭也缺不了上門求娶的人。”
“二妹妹先是與康王殿下定了親,可后又心儀太子殿下,尋死覓活的非要退了這門親事,又讓我這個嫡長女來頂替嫡次女,撿了她不要的婚事。”
商黛秋仔細回憶了下上輩子,不得不贊嘆還是李氏這對母女有手段有心機。
在商斌鴻驟變的臉色下,她又慢悠悠的接著道:“二妹妹可真是命好,退婚后就因救駕有功被指給了太子殿下,就連康王殿下都對二妹妹情根深種,無法自拔,昨日才來府里下聘,今日就因為二妹妹的幾句話來退婚,還能說得動皇統(tǒng)領(lǐng)婚事調(diào)換。”
“區(qū)區(qū)續(xù)弦的嫡次女罷了,居然能把我這位原配所出的嫡長女,當今的兩位皇子包括皇上都玩捏在鼓掌中,任由她的喜好擺布揉捏。”
“嘖,著實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連番嘲諷的話從一向乖順懂事的大女兒口中說出,令得商斌鴻勃然大怒。
他猛地拍了桌子,大罵道:“你這個逆女在胡說什么!若不是你二妹妹你能有今日太子妃的位置嗎?!你不但沒有半分感激還說出這種胡話來,我今日非得取家法好好教訓教訓你!”
商黛秋早就料到商斌鴻會有此一言,“父親可要想仔細了,對太子妃不敬可是要被仗責八十的!”
商斌鴻雙眼赤紅,怒喝道:“你簡直混賬!”
“我混賬?”商黛秋猛然站起身,“父親也好說我混賬?!這么多年寵次滅長當真是以為我軟懦可欺嗎?!婚事女兒撿的是別人不要的,堂堂京都御史主使居然窮的連女兒的嫁妝都要強搶了?!”
李氏倏然氣的臉色都變了,“黛秋!你對你父親怎么說話的!我們可是為了你好!”
“母親是聾了不成?連話都聽不清?”商黛秋挑眉冷看著她,張口刺道:“你究竟是哪來的臉敢說是為我好?要拿我給你女兒當踏腳石那就直說,這副偽善的慈母模樣我都替你覺著惡心,母親要是有空還是多跟二妹妹學學什么叫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免得丟人現(xiàn)眼。”
李氏在商家順風順水了這么多年,什么時候被人這般當面斥責過,“放肆!我可是你母親,你這是不孝尊長!”
“母親放肆才對,我如今可是未來的太子妃,咆哮儲君正妃才是真大不敬!”商黛秋見著主位上的兩人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更是讓她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從容得體的福了福身,“父親母親既然已經(jīng)教導完女兒,那女兒就告辭了。”
也不等李氏和商斌鴻點頭,商黛秋轉(zhuǎn)身就欲離開,又突然回過身提醒道:“哦對了,父親和母親既然要備嫁妝的話,可要記著一碗水端平,我娘的嫁妝和商家沒有一分一毫的關(guān)系。若是二妹妹的嫁妝多過我分毫的話,那太子府的花轎我不會上,到時太子殿下和皇上怪罪下來,商家可是得和女兒一起受著。”
她云淡風輕的丟下這句威脅的話后,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離開。
前廳內(nèi)不過三息就傳來了商斌鴻咆哮怒罵的吼聲,其中夾雜著摔砸杯盞的動靜,驚得在外等候的山藥手都在哆嗦著。
商黛秋卻面色從容的在一眾下人驚愕猜疑的眼神中走出前廳院落,詢問道:“對了,山藥,太子殿下是今日來下聘的吧?”
“是。”山藥睜大了眼,“大小姐怎么知道的?太子殿下才走不到盞茶的功夫,本來奴婢還以為這下聘還早著呢。”
“有什么早不早,把聘書的名字換了不就得了。”商黛秋被太陽光刺的微微瞇起眸子,重活過來的滋味可真是好啊。
她又接著吩咐道:“叫幾個力氣大的婆子拿著我開的單子去倉庫,要是有人敢攔,你就說太子妃要拿回顧大夫人的嫁妝,順道把太子的聘禮一并抬到我的院里去。”
這般做徹底的斷了商斌鴻和李氏想要拿她貼補商墨瑟的打算,但也等于徹底的毀了她的好名聲。
可是商黛秋這心底里卻是舒坦的那叫一痛快,這種仗著太子妃身份作威作福的感覺未免也太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