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聽說我要挖祖墳,烏泱泱的全都湊過來看熱鬧。
村長周叔把我拉到一邊,苦口婆心的勸我:“嬌嬌,這祖墳可輕易挖不得,你年輕人不懂得忌諱,壞了規(guī)矩是要出大事的!”
我知道周叔這么說也是為了我好。
在我們這邊一向講究入土為安,一旦落葬了就是風水穴,除非是遭到什么大的變故,否則是不會輕易移墳的。
挖祖墳在他們看來就是驚擾先輩得罪祖宗的大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不管怎么說,活著的人總比死了的人重要,我這么做是為了救爺爺,相信祖先不會怪罪我的。
我一意孤行,村長也攔不住,只得在一邊嘆氣。
可就在我準備動手的時候,草叢里不知道從哪躥出來十幾只黃鼠狼。
那些黃鼠狼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長大的,個個腦滿腸肥,油光水滑,看見人也不害怕。還站直了身體伸長腦袋,排成一排擋在墓碑前面,烏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我。
看那架勢,竟然是要阻攔我挖墳。
這可真是邪門了!
在場圍觀的村民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奇觀,紛紛跪倒在地,對著那些黃鼠狼朝拜,嘴里念叨著什么“黃大仙”。
年紀最大的老者顫巍巍道:“黃大仙!黃大仙現(xiàn)身了!這墳不能挖!挖下去惹怒了黃大仙,全村的人都要跟著遭殃!”
此言一出,村里幾個年紀大的老人也跟著附和,群情激奮,看樣子,我要是執(zhí)意動手的話就會引來眾怒。
我心里其實也有點慌,這黃鼠狼怎么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我準備挖祖墳的時候它們就出現(xiàn)了?
難道它們真的是來阻攔我挖墳的?
我挖我家的墳關(guān)它們什么事?怎么哪哪都有它們?
現(xiàn)在想想,從江城開始,冥冥之中似乎就有一股力量一直在把我往某個方向指引。
這些黃鼠狼,只怕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不過,越有人阻攔,我越是好奇我家的祖墳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只是,黃鼠狼這么一鬧,白天是不行了,只能晚上讓沈秋再陪我跑一趟。
沈秋說想在村里附近再看看,我就一個人先回來了。
結(jié)果遠遠的看見一個全身到腳裹著黑披風的人急匆匆的從我家院子里面走出來。
他出來的時候大概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回頭看了我一眼。
只不過披風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看不清楚是誰,只是隱隱覺得有點眼熟。
他嘴角揚了揚,露出一抹詭異的笑,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反應(yīng)過來趕緊去追,可那人轉(zhuǎn)了個彎眨眼就不見了。
我站在原地有點方,青天白日的,難道是見到鬼了不成?
糟了!爺爺!
我一拍腦門,擰身就往家里跑。
屋里,爺爺半個身子掛在床沿邊上,手臂上青筋暴起,好像努力想要抓住什么一樣。
我趕忙把他扶起來,發(fā)現(xiàn)他的額頭燙的厲害,嘴里又開始說胡話:“他來了!他還是來了!”
他還是來了?
我皺了皺眉,想起剛才那個穿著黑披風的男人。
難道爺爺說的人就是他?
我們家這些年從來沒來過陌生人,剛才那個人我應(yīng)該不認識,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點眼熟。
這種感覺挺奇怪的。
我在屋里仔細看了一遍,沒有任何被翻過的痕跡,也沒有丟失什么貴重的東西。
很明顯,他不是一般的小偷。
那他來我家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直昏迷不醒的爺爺眼皮子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睛。
“爺爺!爺爺你醒了!”我欣喜不已,趕緊撲上去。
爺爺眼神有些飄虛,粗糙干枯的手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幾乎是拼盡了所有力氣:“嬌嬌,你不該回來!走!快走!別管我,離開這里!”
他說著,往我手心塞了個什么東西,然后意識又陷入了渾噩。
我打開一看,是一張泛黃的紙條,看著應(yīng)該是有些年月了。
上面是用鋼筆寫的一個地址。
爺爺?shù)囊馑嘉颐靼?,他知道白家的秘寶被人窺視,我留在這里肯定會有危險。
所以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離開這里。
我眼眶一熱,心里五味雜陳。
對于從小就沒有父母的我來說,爺爺就是我唯一的親人,是我在這世上最后的牽掛。
我知道爺爺是為了我好,可讓我拋下他一個人茍且偷生,我做不到。
“嬌嬌,你在家嗎?”院子里,有人喊我名字。
我把紙條小心收好,走出去一看,原來是村長。
“周叔,您怎么來了?”我把村長請進屋,正好有點事想問他。
“看你這兩天心事重重的肯定沒好好吃東西,給你送點吃的。”村長把保溫盒放在桌上,里面是燉的玉米排骨湯。
確實,這幾天為了爺爺?shù)氖?,我愁的晚上都睡不好,哪有心思吃東西,最多啃個面包湊合一下。
此時聞到了食物的香味,我肚子很沒骨氣的一陣“咕咕”叫。
村長笑了笑:“過來吃吧,跟你周叔還客氣什么?”
“謝謝周叔。”我點點頭坐了下來,一邊喝湯一邊問,“周叔,咱們村這幾天有沒有什么陌生人來過?”
“陌生人?”村長仔細想了想,搖頭,“除了跟你一起來的那個沈先生,沒看見什么外人。怎么?你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我猶豫了一下道:“我剛才看到一個黑衣服的人從我家走出去,不像是村里人。”
村長一聽,臉色變了變:“他來干什么的?你看清他長相了嗎?”
我搖了搖頭:“家里沒少東西,也不知道是來干嘛的。離得太遠,沒看清。”
村長皺了皺眉,若有所思,食指和大拇指下意識的捻了捻,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注意到了這一細節(jié),又故作不經(jīng)意的問道:“周叔,我不在家的這些時間,我爺爺是不是又老找你喝酒了?”
村長愣了一下,苦笑道:“倒也沒有經(jīng)常,偶爾酒癮犯了喝兩杯。”
“哦……”我點點頭,又問,“那最近有跟您喝酒嗎?”
村長愣了一下,看著我的臉色稍微有些古怪,好像很詫異我會問這樣的問題。
可正是他的遲疑不定,讓我心里的猜疑更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