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什么意思?”不覺拔高了嗓子,又突然降低聲調,施莽湊到羅仔珍身邊,小聲謹慎道:“你可別說,你準備也把聽雨軒給……”
說到一半,施莽竟是不敢再說,只給羅仔珍做了個將什么東西塞進口袋的動作,暗指“收入囊中”。
羅仔珍將他的手從口袋中抽出來,一挑眉笑道:“就是也要把聽雨軒也納入我麾下,怎么?你有意見嗎?”
說完,羅仔珍便大步往前廳走去。
施莽嘰嘰喳喳圍在羅仔珍身側,急到發(fā)瘋,“什么叫‘我有意見嗎’?我的天啊,你當聽雨軒是我們這種小門戶嗎?人家可是成立五百年的殺手組織了,是匯靈國整個國家歷史的一半啊。其中利害關系錯綜復雜,你……”
正待施莽說到激憤處,羅仔珍卻突然轉過頭來。
任憑施莽之前再怎么激憤怎么言之鑿鑿,此刻被羅仔珍淡淡的眼神一掃,便瞬間安靜了。
“施樓主,”羅仔珍盯著施莽,叫了一聲施率,然后笑道:“小樓主長得不錯,但就是腦子不太好使。”
羅仔珍說施莽長得不錯,此言倒是不假,施莽其人雖然頂著個五大三粗的名字,卻生的細皮嫩肉小巧玲瓏。十八年紀,身高不過一米七的樣子,天生的一副白皙細嫩皮相細眉大眼,像極了瓷娃娃。
聽了羅仔珍的話,這瓷娃娃當即皺眉噘嘴很是不服的樣子。
施率恐他再作亂,當即一把拽著施莽衣服將人甩麻雀身邊,而自己則是苦笑一聲,然后道:
“羅姑娘所言不假,我這兒子,確實是生的愚笨。但是,今日小兒之言卻并非全無道理。聽雨軒樹大根深,其在匯靈國境內設置分壇無數(shù),但總壇在何處卻無人可知。其高深莫測,恐并非我等可以輕易撼動。”
羅仔珍聞言,微微頷額,“樓主說的有道理,只是如你所言,既然皇城之內并非聽雨軒總壇,不還有句天高皇帝遠么?我們且弄他個分壇來玩玩,又有何妨?”
“可,聽雨軒中人個個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我們如何……”
羅仔珍卻笑,“世上可沒有絕對忠誠的人,所謂的忠誠只不過是對方給的誘惑不夠。而我,會給他們開出比聽雨軒更優(yōu)渥百倍的條件。并且聽雨軒的主意,我早打上了,不是臨時起意,樓主且放心。”
既是如此,施率別無可選,只能道:“這……那好吧。不知羅姑娘準備什么時候行動?”
羅仔珍聞言,眉頭一挑,嘴角掛笑,“此刻。”
“什么?”施率當即倒抽一口涼氣。
羅仔珍卻不愿再與施家父子糾結此事,只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吩咐道:“給我找一套千機樓探子的衣服來,挑出四人,一炷香后隨我同行。”
施率當即領命,生怕旁人失了分寸,便先教眾人在一樓等候,他親自去為羅仔珍取衣裳。
待施率消失在眾人眼前,施莽便急躁起來,纏著麻雀急的直哼哼,“麻雀哥,你是樓里武功最好的,父親選人肯定要帶你的。那我怎么辦?我也想去!”
麻雀摸了摸他腦門,安撫道:“此行兇險,你還是待在樓里。”
“我不!”施莽突得伸手打掉麻雀的手,“我就要去!待會等那個混世魔王下來了,我就親自去求她!只要她答應了,饒是父親也阻止不了的!”
“嗯。”低應一聲,手下溫潤滑膩的觸感消失,麻雀盯著自己被打掉的手,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樓上。
施率動作很快,羅仔珍方才在隨意一間空房站穩(wěn)腳跟,他便端著衣服走進屋來了。
空房內布置簡單,簡單安置著床榻、矮幾、屏風等物。施率進屋將放在托盤上的新衣放在矮幾上,便轉身行禮道:“請姑娘自便,在下就先下去了。”
羅仔珍微頷額,卻在施率一腳已踏出房門的時候突然叫住了他,“施樓主。”
施率轉身,“羅姑娘,有何吩咐?”
“小樓主其實倒不怎么愚鈍,只是太過單純。你若想往后將千機樓交到他手上,今日便帶上他罷。”
養(yǎng)在溫室里的花,若想能煉出錚錚傲骨,首要得經(jīng)歷風吹雨打。
施率聞言卻是一驚,“可,千機樓不是已經(jīng)……”
易主了么?
羅仔珍笑道:“我能否成為千機樓的主人,且還要看我今后是否能為千機樓提供庇佑,此事可待往后再議。但無論何時,施樓主都可以放心,千機樓永遠是施家產(chǎn)業(yè),只要施家血脈不斷便會永遠掌握在施家手中。我要的不過是千機樓為我提供便利,并不是要徹徹底底擁有千機樓。”
“主仆之下,合作共贏至上。施樓主,你覺得這種模式怎么樣?”
提供你強大的庇佑,只要你在必要時候反饋情報;給予你絕對的自由,甚至在必要時候會擁護你的決定。
天下還有比這更好的模式嗎?
施率喜難自勝,當即深深給羅仔珍行了一禮,“是!”
言語間,竟已是將羅仔珍奉為主人的態(tài)度。
不過,到底這主人能否真正成為主人,且還得看今日聽雨軒一行的結果。
深知此理,羅仔珍在施率退下后,便動作十分麻利地換上了千機樓特有的黑色暗紋錦袍。
這衣裳是用粗麻與絲錦混織而成,耐磨卻又舒適,布料硬挺,上身便顯出一派周正氣勢。
高領窄袖,收腰長袍。
羅仔珍一邊籠著袖口,一邊透過銅鏡打量著自己這一身穿著。
黑色到底是顯白,這身黑衣一穿將本就膚白若雪的人襯的膚白勝雪。只是配上她現(xiàn)在這雙幼態(tài)的大眼,到底是少了幾分凌厲氣勢。
看著不像是要去殺人的,反倒像哪門哪戶外出狩獵的小公子,無辜心善活潑開朗。
因為這些形容詞砸到自己身上,羅仔珍不自覺露出一絲嗤笑。
但她向來也不刻意將自己打扮的有多兇神惡煞,高端的獵人總是以獵物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待敵方放松警惕后,再給予他致命一擊,那才有趣,不是嗎?
最后深深瞧了眼銅鏡中意氣風發(fā)的自己,羅仔珍毫不猶豫地轉身下樓。
而樓下,眾人都已準備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