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漸暗了下來,暑氣也輕了很多,李江背著小雪慢慢的走在去往醫(yī)院的路上。女兒在他背上甜甜的睡著,像極了一直可愛的小貓??粗畠菏焖拿嫒?,李江疲憊的身體瞬間有了力氣,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距離醫(yī)院不遠的地方,就是洛市著名的一中了,學校里考試排名排名你爭我趕固然激烈,但競爭最激烈的,絕對是校門口爭搶攤位和顧客的小販們。
在這從幼兒園到醫(yī)院的必經之路上,本就狹窄擁擠的學校門口拜他們所賜更加變得步履維艱。學生嬉笑打鬧,推推搡搡,小販呼之和之,爭來搶去,好不熱鬧。
盡管李江一再小心翼翼,背上的女兒還是被他們給吵醒了。小雪伸了個懶腰,揉搓了幾下惺忪的睡眼,不難猜到,在李江位小雪出了這口惡氣之后,這應該是小雪多日一來睡得最舒服的一覺了。
“咕嚕嚕……”小雪的肚子悄悄的抗議了一下,盡管聲音很小,但還是沒能逃脫李江逖聽遠聞的一雙耳朵。
李江停下腳步,看向背后的小雪,發(fā)現(xiàn)小雪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不遠處的一個攤位。順著小雪的目光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老式烤箱,一個身著白大褂的師傅正在從烤箱里一盤一盤的取著糕點。李江仔細看了看,原來是百果糕,洛市的標志性小吃。百果糕是用多種干果混合少量果脯和面,經過千拉萬搟,再配以油酥墊層,最后先蒸后烤方能制成的一種糕點。聞起來就讓人垂涎三尺,吃起來更是回味無窮。
別說當?shù)厝藧鄢?,就是外地人,也有不少的愛好者不遠千里就為了一飽口福。但畢竟這點心工藝復雜,產量不高,所以真的是價格不菲,堪稱點心界的勞斯萊斯了。
“小雪,餓了吧?爸爸給你買點點心吃。”說罷,李江就奔著百果糕的攤位前走去。
小雪見爸爸真的往糕點攤走去,急忙咽了一口口水,用力的拉住李江的脖子。
“不餓不餓,爸爸我還沒餓呢,你昨天不是說今天放學還要帶我去看爺爺呢嗎?咱們快走吧,走吧。”話雖然這么說著,但是小雪的眼神從未離開過那些金燦燦的糕點。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話看來真的不是說來玩玩的。李江想了想之前的十年,實在是虧欠小雪太多了。
“沒事,爸爸帶著錢呢,爸爸知道你中午也實在是沒吃飽,咱們多買點點心,讓小雪吃個夠,好不好?”
“好!那,爸爸,咱們能在多買一點嗎?我想一會去看爺爺?shù)臅r候,讓爺爺奶奶也嘗嘗。”小雪高興的手舞足蹈,差一點從李江的背上摔下去。順勢,李江放下了小雪,二人一起來到了攤前。
“老板,這個百果糕多少錢一斤?”李江伸手準備掏錢。
“十塊一盒,每盒二兩,你要幾盒?”老板在忙著手頭的工作,頭都沒抬一下。
“這么貴!好家伙,小雪一個月的伙食費也才幾十塊,在他這連一斤糕點都買不到。”李江小聲叨咕著。
“朋友,買不買啊,你不買后面還有人要買呢,看你這窮酸樣子,買不起就別看了。”老板顯得十分的不耐煩。
“催什么,不就是點糕點么!”攤主的做法惹怒了李江,“后面,后面多少人也得排在老子后面,也得等老子買完了他們再買。”
李江指了指他面前剛出爐的糕點道:“你這些新出爐的,給我裝盒,我全要了!”
老板被嚇了一跳,差點就把手里的盒子扔在了地上。
“這可是你說的啊,不能反悔!”攤位老板一邊說著,一邊熟練的將點心進行裝盒。
不一會,父女兩人就在后面排隊幾人的仇視的目光中瀟灑離去了。
小雪端著盒子,邊走邊吃,還一邊唱著跳著,高興極了??蠢罱掷锪嘀鴥蓚€袋子十分辛苦,小雪還時不時的也喂李江一塊,以示感謝和鼓勵。
很快到了李江父親所在的病房,護士剛剛為他打好了點滴。見李江進來了,說道:“你家醫(yī)藥費欠了四百多了啊,你得趕緊交費了。”
“好的,我一會就去。”李江一邊吩咐小雪給大家分發(fā)點心,一邊應和道。
“江子啊,咱要不就轉院吧!”李江的父親李民克悄悄的說道。“我看縣醫(yī)院也挺好的,打的也都是一樣的藥,在這也太貴了。”
“爸,你說什么呢,你這眼看就要手術了,縣里的醫(yī)療條件怎么能跟這個大城市比。你不要擔心錢的問題,我現(xiàn)在在做些生意,還挺賺錢的。”見父親面有難色,李江趕緊安慰老父親。
“孩子啊,你做的什么生意啊,什么生意來錢能這么快?你可千萬別做什么犯法的事?。?rdquo;看李江今天忽然反常的闊氣,李父不由得有些擔心。
“不會的,爸,我最近跟著朋友在一起炒股,他們資本多,拿大部分,我基本就跟著沾沾光。放心吧,別擔心錢的問題。”見老父親逐漸心安,李江便準備去交款了。
“小雪,在這好好的看著爺爺啊,還有,記得小點聲,別把你奶奶吵醒了。”李江再次囑咐道。
聽到小雪“嗯”了一聲,李江這才放心的出了病房。
樓下的收費處竟然也是大排長龍,好不容易才排到了李江。
“你好,我給332病房的李民克交費。請問欠了多少了,我再交多少合適?”李江半蹲著迎合窗口,問道。
“332,我看看啊,藥費已經欠了四百多了,而且還有手術的費用你也得交了,馬上就輪到你們手術了。”收費員一臉的平靜,仿佛說的不是錢,真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數(shù)字而已。
“那我交三萬吧,應該夠了吧?”說著,李江從破舊的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三打,遞了進去。
“三萬啊,應該是不夠,照常來說,你們的這個手術,術前術后所有費用算下來,少說也得有個二十來萬吧!”收費員拿走了他手里的三萬塊,不緊不慢的給他說著。
二十萬,這是一個打工族一輩子都不敢想象的數(shù)字。就連后面排隊的人聽見了,也都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多少家庭在這種天文數(shù)字面前地下了頭,仿佛這就是一張死刑通知書。
“好,我明天晚上來交余下的款。”李江平靜的說著,即使依舊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偷偷的握緊了錢包的手依舊稍稍有些顫抖。
看來,明天自己又得去股市賭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