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股票交易大廳,已經(jīng)是三點半了。
李江看了看表,距離女兒放學(xué)還只有一個小時,他趕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帶著林麗來到了民政局。
剛進門坐下,只聽工作人員慢條斯理的說道:“是辦離婚嗎?”
李江又看了看表,“是,還麻煩快一點,我一會還有事!”
工作人員說話的語氣仿佛在催眠,“都是兩口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結(jié)婚啊,不容易,那都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能不離吧,我感覺還是……”
林麗冷笑一聲:“跟他過?我飯都要吃不起了,我跟著他干什么,露宿街頭嗎?結(jié)婚證在他手里呢,真是的,趕緊辦了吧”
工作人員見怪不怪了,“那財產(chǎn)分割二位商議好了嗎?”
“我不說了嗎?他都要吃不上飯了,我沒什么可分給他的。”林麗直接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了字。
李江附和了一句“我沒意見”,也在協(xié)議上簽了名字。
拿到了小綠本,李江長舒了一口氣。
一旁的林麗看見了,說道:“哼,窮死你得了!”
剛一出門,李江看見彭掌柜正朝他走過來,手里還拿著一個破舊的包。
“果然是儂啦!”彭掌柜繼續(xù)說:“我剛才正巧在店里向這邊看,就感覺進去的像是儂啦,正好,錢給儂,省事啦!”
李江剛在收條上簽好了字,后面的林麗就過來了!
“好啊你,我當(dāng)你賺不來錢才受窮,敢情你是賺錢瞞著我,在外面養(yǎng)了小三了吧?”
“你管不著,咱倆已經(jīng)離婚了,以后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倆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好。”
林麗偷偷的瞟了一眼李江手里的半開著的包,發(fā)現(xiàn)里面灰藍色的四人合影竟然數(shù)量不菲。于是,順勢挽住了李江的手。
“誒,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再不好,也是小雪的父親。為了給小雪一個完整的家,要不咱倆……”
話沒說完,李江狠狠的一把甩開這個女人的手,他太熟悉這個女賭徒的丑惡嘴臉了,哪怕再多和她相處一分鐘,自己都會受不了。
李江趕緊上了一輛出租車,吩咐司機往小雪所在幼兒園的地址開,無論林麗在后面說什么,他都沒有回頭。
坐在出租車?yán)?,李江心里五味雜陳,他感謝上蒼又給了他一次機會重新來過,卻煩惱生活又讓他看見了一次這個女人對自己心愛的女兒動手。
距離幼兒園只剩一條馬路的寬度了,司機師傅正在給車調(diào)頭。
李江卻發(fā)現(xiàn),幼兒園門口,小雪的老師正在和一個女人正在發(fā)生口角,更確切的說,是一個十足的潑婦。她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老師鼻子的樣子,簡直欠揍!老師卻一直用兩只手在保護背后的小雪。李江馬上讓司機停車,三步并作兩步跑過馬路,擋在了老師身前。
“干什么呢!”李江吼了一聲,嚇了潑婦一跳。
“頂你個肺哦,交不起錢現(xiàn)在都不讓講了嗎?CallLaoYe”潑婦毫無收斂,“儂吃了老師的飯,老師吃哪個?老師吃不飽又要投訴我們,工還要不要做的啦!”
“有話不好好說,你打方老師和小雪算什么?”說著,李江把方老師和小雪拉到一旁。
“歐呦!我哪里有打她,這個洗衫板哦,明明是沒吃飯站不穩(wěn),你可不要亂講!”
潑婦看李江的眼神里露出一絲兇色,趕緊找了個借口開溜。
“來,小雪,來爸爸這。”小雪被嚇得不輕,撲到李江懷里就開始大哭不止。“沒事了哦,爸爸來了,沒人能欺負咱們小雪了,不哭了好不好?”
小雪還是大哭不止,李江一邊哄著小雪,一邊連連對方老師道謝,“方老師,謝謝你護著小雪,今天太忙,來的有點晚了。”
方老師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咱北方人來這邊討生活不容易,都是應(yīng)該的,不過,小雪的飯費雜費什么的,你得想想辦法了,要不他們還要找小雪的麻煩的。”
“好,我這就去交。”說罷,李江抱著小雪走向了園長室。
“咣”的一聲,李江直接把園長室的門踹開了。
“你要做什么?”園長驚魂未定。
“你還好意思問我,我把女兒交給你們,是讓你們隨隨便便來個小工都能欺負的嗎?要不是我來的及時,怕不是她還要伸手打人了!”
聽到爭吵聲,食堂打雜和打掃衛(wèi)生的幾個人湊到了園長室門口。
“話不要亂講哦!哪個兇儂娃兒了?”園長看了一眼湊過來的一眾人。
“就是她!”李江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那個潑婦,用手指給園長了看。
“沒有沒有,明明是他不交飯錢,我和方老師在講道理好不啦!”潑婦一臉的有恃無恐,顯然她根本沒有把面前這個衣著寒酸的男人放在眼里。
園長一下就反應(yīng)了過來,原來李江就是這個“問題女孩”的父親。
“講道理,闊以伐?你沒交飯錢,她工不好做,讓老師找家長很正常好不啦!”園長推了推眼鏡,十指交叉地把手放在桌前坐好。
李江瞬間就明白了,這可真是個認(rèn)錢的社會。
他放下了依然有些哽咽的小雪,把彭掌柜給的破包從懷里拿出來。掏出了兩打,撣了撣。
園長的眼睛都有些直了。
李江見狀直接抽出了一小沓,仍在了園長的桌子上。
“錢,我連明年的都一起交了。”李江收好剩下的錢,坐在園長對面翹起了二郎腿,“現(xiàn)在,我要求你們園里給我的小雪一個說法。你可千萬想好了再說!”
李江用手點了點桌上的錢,園長馬上恍然大悟,滿臉堆笑,指著潑婦說道:“嗨喲,娃兒怎么還給欺負哭了,我們園是最注重娃兒開不開心的,儂這樣的人,怎么好在這里工作嘞。走吧,以后儂不用再來了哦。癡線!”
潑婦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呆住了。
“嗯,這還差不多,那我們先走一步,我希望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類事件了!”李江甩下話,抱起小雪走出了園長室。
“爸爸,你是把錢都交了嗎?是不是以后老師們就不會說我是欠錢的孩子了?”懷里的小雪可憐巴巴的看著李江。
李江忽然覺得“錢”這個字在一個四歲的孩子嘴里說出來,分量竟然是如此的重。
走在幼兒園的走廊里,他一再撫摸著小雪的頭發(fā),“小雪不哭,爸爸已經(jīng)把錢都交了,交了好多好多。以后啊,再也沒人說小雪窮了,小雪天天都開開心心的,咱們小雪再也不是欠錢的孩子了。好不好?”
“嗯。”哭累的小雪趴在李江的懷里沉沉睡去,聲音越來越小。
李江親了一下小雪發(fā)紅的臉蛋。
“不是了,再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