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是種有靈性的動物,很多民間傳說,也說用牛眼淚抹眼皮,也能讓人短暫地看見原本看不見的東西。
通俗的來說,就是見鬼。
曾叔公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辦法,但是爺爺他拜師時間還短,進度也還停留在鍛煉身子骨的地步,那套心術(shù)上的東西,只讓他學了些皮毛。
所以,難免需要用些別的東西輔助,也就是小瓶子里裝的牛眼淚。
拿了牛眼淚后,爺爺趕緊小跑著追上了付麗娟和老醫(yī)生?,F(xiàn)在他摘掉沙袋之后,小跑十里地都不帶歇,追上先走一步的兩個人也就花了十分鐘左右。
追上之后,爺爺也沒直接過去。就悄悄先把牛眼淚抹了,然后瞇了會兒眼睛再往他們的背影看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看到的東西把他嚇了一跳。
付麗娟的背上赫然有團灰不溜秋,看上去讓人極不舒服的黑氣盤繞著,看著就不是什么善茬。
其實所謂的見鬼也就是這樣,陳晴那般的陰陽眼看到的東西是啥樣的,我們不得而知,爺爺通過牛眼淚來看,并不能真的看見什么人模人樣的東西。
他學道的時間還短,曾叔公怕他沒事逞能,所以也沒怎么教鬼怪這方面的知識。爺爺看到這么團黑氣,那是大吃一驚,可也認不出是什么東西,只知道讓這么團東西跟在付麗娟身邊肯定是不成的。
這可咋整呢?
爺爺犯難了,付麗娟看上去可不像被鬼纏了。直接上去跟人說你背著個鬼呢?那怕是得被當成神經(jīng)病。
想來想去,一路跟著,不知不覺都到了白沙村了。爺爺一直苦惱著怎么提醒付麗娟這事,沒察覺趙隊長從田里上來,到了他身邊。
“小林同志,遠遠跟著干啥呢?”因為幫著除掉了大榕樹的事,趙隊長對爺爺可是有相當不錯的映像,“咋不上去打招呼?”
爺爺被他嚇了一跳,往前一看,還好付麗娟他們沒注意到,于是把趙隊長往旁邊一拉說:“趙隊長,咱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麗娟她好像被什么臟東西纏上了,你知道她最近有啥奇怪的地方嗎?”
趙隊長本來還一臉賊笑,聽爺爺說到臟東西,那也是一愣,接著回想了好半晌才說:“不知道啊,你也知道,小付同志也干不了啥地里的活。我就讓我婆娘帶她在隊里縫衣服、納鞋底,要說奇怪的…除了天黑以后老往外出溜,也沒什么別的奇怪的。”
“天黑之后還外出?您知道她往哪兒去了么?”爺爺追問。
趙隊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我哪兒能知道,大老爺們跟蹤個小姑娘那也不像話啊。這不她搞對象么?我估摸著,應(yīng)該是跟村里的哪個年輕小伙子在一起。”
爺爺一拍大腿,說:“哎呀,這事您就幫我留個心眼。麗娟她現(xiàn)在被臟東西纏上,雖然暫時沒事,但難保要出事。”
“那成,要是她今晚還出去,我就豁出這張老臉跟去看看。”趙隊長猶豫了一下,拍著胸脯答應(yīng)了下來。
回去路上爺爺心里還有些不是滋味,來時三個知青,他、付麗娟加鄭華年。鄭華年惹了蛇精殘了腿,付麗娟被不知道什么東西纏上,自己也跟村頭黃皮子有些不清不楚的關(guān)聯(lián)。
怎么這邪乎事,都往他們仨身上來呢?
爺爺回村把看到的事對曾叔公一說,曾叔公聽完后說:“看樣子,這事兒結(jié)束,我也該教你心術(shù),教你開天聰了。你看到的那團灰不溜秋的氣,應(yīng)該是個冤鬼纏上了那姑娘,不過暫時還沒本事上她的身,可也不能拖久了。”
爺爺心里亂,聽到這話,心里更亂:“叔,這世上真有鬼?。?rdquo;
曾叔公笑道:“你個瓜愣子,見過了黃仙、蛇精,還不信有鬼了?而且鬼有啥,你讀的書不也用啥啥電波來解釋么?”
爺爺也意外,看來自己這叔叔還挺與時俱進,自己帶來的基本書他也沒少翻。
“咱們學的叫天師道,天師道里邊對鬼的劃分有好幾種。等這事過了,我再跟你好好講講。”曾叔公說著,回屋拿了幾樣東西出來,“那種灰不溜秋的氣,八成是個死了沒多久的冤鬼。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墳頭的,你等趙隊長找到地方后,就拿香、紙錢先去念叨念叨,說說好話,那鬼要是識相的,接了香也就走了。”
爺爺把東西找了個袋子裝起來,又有些不放心地問:“叔,那他要是不識相呢?”
“不識相也有不識相的法子,不過凡事以和為善,先試試。說不通,叔也有法子,不會讓你那心上人出事。”曾叔公說著嘿嘿笑了兩聲,給爺爺郁悶的不行,心說這一輩子光棍的老道士,怎么對這事兒這么有興致呢?
既然曾叔公給出了解決法子,爺爺?shù)男囊菜惴畔铝?。他也沒跟曾叔公說人家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怕老頭子一聽就撒手不管了。
可就這么到了第二天,爺爺剛從地里上來,打算倒杯水歇會兒。不料趙隊長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第一句話就是:“小林同志,不好了!出事了!”
一看這架勢,爺爺心里也有點慌了,這不昨天還好好的嗎?怎么就出事了?
“趙隊長,你慢點說,咋的了?”爺爺趕緊遞了杯水過去,趙隊長連連搖頭,也不喝水了,拽著爺爺就往外跑,“沒空喝水了,快,快去看看,小付同志被鬼沖了!”
被鬼沖是當?shù)胤窖裕簿褪枪砩仙淼囊馑肌?/p>
等兩人馬不停蹄到了白沙村大隊的院里,從那屋里傳出一陣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好幾個聞訊而來的小伙子圍在外邊,猶豫地不敢上前。
爺爺擠過人群往里一看,只見付麗娟她披頭散發(fā)地在房間里沖來沖去,好幾個大小伙子都摁不住他,被摔在了地上。
看她那臉色鐵青、呲牙咧嘴的模樣,哪兒還有半點平時賢淑溫柔的模樣?
付麗娟嘴里發(fā)出奇怪的聲音,呲呲地磨著牙,臉上的肉繃緊,雙眼眼球使勁上翻,只露出白花花的眼白,看上去極為瘆人。
“這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被鬼沖了?”
“是啊,太嚇人了。”
院子里村民議論紛紛,爺爺看著她那樣,又心疼又忐忑。
趙隊長隨后,進門之后看到這景象,壯著膽子一聲大喝:“還愣著干什么?快摁住她,別讓小付同志傷了人!”
幾個看熱鬧的村民一聽,也壯著膽子進屋,和之前的幾個人一擁而上,七八個大小伙子才算勉強控制住了這么個看似嬌小的姑娘。
“鄉(xiāng)野匹夫,放開我!放開我!”付麗娟張嘴大叫可那聲音卻是個男人,這把所有人都聽得一愣,差點沒被她都甩出去。
“把她摁椅子上!”爺爺知道這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一聲大喝讓人把付麗娟摁在了座椅上。
而這一聲也把付麗娟的‘視線’轉(zhuǎn)到了自己身上,被那倆雪白的眼球一盯,爺爺頓時覺得頭皮發(fā)麻,感覺那要全部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女孩。
“你們這幫匹夫,請個道士來治我?”付麗娟嘴里發(fā)出不像自己的聲音,哈哈一笑。
爺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現(xiàn)在說話的不是付麗娟,大聲問:“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在下為何要回答你?”付麗娟輕蔑地說。
爺爺深吸一口氣,壓了壓怒氣說:“你不說也可以,能不能先請你從麗娟身上下來?你若有所求,盡管開口,若能辦,我盡量完成你的要求。”
說著話,爺爺按曾叔公交代的,點燃三支香插在木板縫隙里。點香于鬼,相當于遞煙于人,比較好說話。
但呼的一下,三支香不約而同地全部熄滅。
爺爺臉色頓時一變,香滅代表鬼不接香,簡單來說就是談崩。
付麗娟輕蔑地笑著,身子手腳被人控制著,卻沒有半點的慌張。一雙僅有眼白的眼睛盯著爺爺,有種很清晰的視線感。
“在下要的是這個人,你給的起嗎?哈哈哈哈!”付麗娟大笑著,聲音越發(fā)的放肆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