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抽屜里找到3塊硬幣,分別是五分、五毛、一元,然后關掉所有的燈,并拉上厚厚的遮光窗簾,以防外面的光照進來。
我握著手里的三枚硬幣坐在床上,然后將它們往空中一拋,它們便散落在床上,我摸索著在床上找到它們,然后我便去看這三枚硬幣,我看到有一塊黃色的硬幣字面是朝上的,寫著一個清晰的五字,角字稍小在旁邊,另外兩枚都是反面朝上。判斷好后,我打開燈,看到實際結果與我在黑暗中看到的一模一樣……我興奮了,瘋了般地又玩這個關燈開燈游戲不下十來遍,最后終于確信——我他媽就是有了夜視能力,你說神不神奇!你說奇不奇怪!
有了這個夜視能力,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停電了!
媽蛋,如果上高中時就有了這個能力,那我就不會被那個小氣的房東大爺投訴了,說我天天燈點到半夜,浪費了多少電!
因為對擁有了夜視能力的確定,興奮得我總是睡不著,一直在床上煎燒餅,不知煎到了幾點,突然小腹處隱隱有些附脹感,不是剛剛放過水嗎?并且一般放水前的感覺是慢慢積累的,不會突然而至。我便起身去衛(wèi)生間,但站在便池前擠了點水后,小腹處還是依然有墜脹感。哇拷,不是有前列腺出了問題吧!難道是素著太久了,所以憋壞了?!
因為還帶著困意,也沒心情深究,摸到床上就又躺了下來,滿以為睡著就沒事了,結果還是我太無知了。
下腹處突然一鉆心的痛感傳來,先就好像那里有千萬根長針在里面攪動翻轉,每一根針都牽動著無數(shù)的神經細胞,我忍不住地大叫起來,雖然一些殘存的意識告訴我,這大半夜的,不能這樣鬼哭狼嚎,太丟人了,也太擾民了,但實在沒有辦法啊,一個人的忍耐力畢竟是有限制的,過了那個界限,一切人為的道德感都不存在了。
模模糊糊的意識中,我感覺我渾身被汗?jié)裢噶?,還感覺屎門流淌出了很多物質,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失去意識了——感謝老天爺給人類的這個設定——當你的感受超越了你意識的承受范圍時,就讓你失去意識,以此來避免過度的痛苦。
當我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我身上蓋著一張白色的被子,頭頂?shù)奶旎ò逡彩前咨?mdash;—麻蛋,我不是躺在太平間吧,我一個激靈坐起來,一下子所有的感官都醒過來,鼻子里傳來濃烈的消毒水的氣味,一聞這味兒就知道是在醫(yī)院里,我的右手邊是白色的墻,左手邊被白色的簾布包圍著,床頭有一個鉛灰色的鐵柜子。再看看我身上,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
我輕輕地掀開白色的被子,將雙腳從床上挪到地面上,燈光隱隱約約,看不到鞋在哪,腳面落在地面上,感覺涼嗖嗖的,看來真是大病初愈腎子虛啊,這可是南方的十月啊,不該覺得涼才對。兩只腳的大腳趾在地上搜羅了好一會兒,都搜不到鞋,突然一個聲音幽幽地響起:“叔叔,你是在找鞋嗎?”那聲音顫顫的,就好像以前的卡帶受了潮發(fā)出的聲音一般。
“是?。?rdquo;,我答到,完全沒過腦子,等自己清醒些了之后,嚇得打了個激靈:這可是在醫(yī)院的大晚上啊,看不見一個人,卻聽到一個陰側側的聲音跟我說話,我踏麻不是撞靈了吧?
我僵直了身子,不敢動(要是你,你敢不敢動?),只敢轉動著眼球,就在我右眼梢處,我看見了一個留著鍋蓋頭的小男孩,大概四五歲的樣子,全身發(fā)著藍瑩瑩的光。
這下我徹底不敢動了!
“叔叔,你能看見我嗎?你知道我媽媽去哪了嗎?”,鍋蓋頭男孩說著裂開嘴笑了起來。雖然面容怪異,但她的笑其實還是挺美的,我的心撲騰撲騰地跳著,快沖破了胸口,要跳出來似的。
“叔叔,看見我媽媽了嗎?”,小男孩一邊問,一邊皺起了眉頭,臉上顯露出絲絲黑氣。
真的撞詭,裝死肯定是沒用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港臺鬼片里不是說嘛,不肯去投胎的鬼魂,要么是有未完成的心結,要么是以為自己還沒死,完成了心結或知道自己已死去之后,它就會去投胎了——這個過程其實就是修通,還有一些人是含怨而死,因怨氣濃烈不肯去投胎,修通前要為它化解怨氣——這就是超度。
如果那些靈體影視信息準確的話,我就還是有救的,從西瓜頭的形象上來說,不是惡鬼,我只需要幫它修通了,它自會去投胎。想到此,我深呼吸一口,裝著膽子開口,展開我人生中第一次與鬼的對話。
“可以告訴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嗎?”。
“球球,叔叔你看見我媽媽了嗎?”。
“你媽媽叫什么名字啊,她長什么樣的?叔叔可幫你打聽下!”。
“嗯~我媽媽叫陳玉芬,她長得可好看了,胖嘟嘟的。”,說起這些的時候,這小靈體眼睛里有光。從她的表述看,我無法想象他媽媽有多漂亮,但所有小孩都認為自己媽媽最好看,我也可以理解。但對于要找人來說,這小鬼提供的信息就太少了點。
“可以告訴我你們家住哪嗎?記得你媽媽的電話嗎?”
“我們家住國會山,我媽媽的電話是138XXXXXX”。
就在這時,圍在床邊的簾子突然被掀開了,進來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一張像大餅一樣圓的黑臉,眉毛特別稀少,少得幾乎沒有——樓下保安張叔。我有點懵,不知怎么開口。旁邊還有一個小鬼。
“林老板,你可算醒啦!”,張叔叫所有住戶都叫老板。“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可嚇人啦……”。
在張叔的表述中,我得知,我日前天凌晨被張叔送進醫(yī)院的,前天晚上他巡邏到三樓時,就聽見我鬼哭狼吼,比老家女人生孩子都叫喚得厲害,當時有幾個鄰居站在我門口叫門,但里面沒答應,就只是自顧自地叫喚,殺豬似地叫喚。在幾個鄰居的幫忙下,張叔把門給撬開了,一進屋,幾乎沒臭暈了。
我躺在地上打滾,身下是一攤水漬,身上也是濕透透,就跟從水里剛撈上來一樣,聞那味道,比喝酒后嘔吐物還要難聞,有汗臭味,有尿騷,還有、還有屎臭(好吧,請忽略這些,誰再提我跟誰急!),不知哪個鄰居叫來了救護車,我被抬上了救護車,醫(yī)生一問誰是病人家屬,必須要有個人同去,張叔便一起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