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可能有些矯情,但是真的就像是感覺經(jīng)歷了一場生離死別。”白奕笑了笑,隨即引來一聲低咳,沙啞的聲音放低,帶著異樣的溫柔和期待,“也可能是我經(jīng)歷的太少了,王箏,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經(jīng)歷更多的人生嗎?”
王箏站在原地,心跳有些加速。
陳書記喊了王箏一聲,王箏驚得險些手機脫手。
“好好,我回頭打給你。”王箏匆匆掛了電話。
白奕躺在病床上,一臉愣怔的把手機放在眼前看了下,不可置信,“掛了?”
護士推著車走進來,一邊準備白奕要掛的水,一邊笑道:“小姑娘沒答應?”
白奕一驚,“你咋知道?”
“都掛你電話了,不就是不答應的意思。”
“我不是說這個,我說你咋知道我、我剛才說什么?”白奕的耳朵有些可疑的紅。
“我剛才就來了,聽見你在打電話,就沒進來,怕打擾你。”護士十分麻利的把一袋藥水掛在床頭的鐵架上,“伸手。”
白奕自暴自棄的伸出手。
剛才和王箏說那么文藝肉麻的話就已經(jīng)讓白奕鼓足一生所有的勇氣了,沒想到還被護士全都聽了去,白奕簡直想死的心都有。
關鍵王箏還沒有給他回應?;仡^給他打回來是什么意思啊,是要考慮考慮的意思嗎?
護士彎著腰,把針頭扎進他的皮膚里,“別難過,再追追,沒準小姑娘就答應你了。你這么年輕,就算這個不行,以后也能遇見其他喜歡的。”
白奕看了護士一眼,護士帶著口罩,低著頭垂著眼,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白奕心想,我還真是謝謝你的開導。
扎好了針,護士抬起頭朝白奕彎了下眼睛,像是在回應他不客氣。
白奕目送護士推著車走出了病房,并且貼心的給他關上了門。
因為感冒,或許還有一些藥物的作用,白奕沒過一會兒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他半睡半醒間,感受到放在身邊手機的震動。
電話是王箏打來的。白奕瞬間睜開眼,心情忐忑的接通了。
“喂,白奕。”王箏率先說話。
“哎。”白奕答應了一聲,就不知道該說什么,只等著王箏的下文。
“我剛才和陳書記在村里走了一圈,剛閑下來給你回電話。”王箏說。
“天冷,你多穿點,多喝點水。”說完白奕頓了下,立刻感覺到了危機,因為剛才竟然無意中說了一句直男發(fā)言。
沒想到王箏笑道:“嗯,我隨身帶著水杯呢。”
“哦,那挺好。”白奕鼓起勇氣,“王箏,那個,之前我跟你說的那個事……”
“我覺得你說的挺對的。”王箏不急不緩的說:“很多事情以前都沒有經(jīng)歷過,所以在經(jīng)歷的時候才會有很多感慨,也會手忙腳亂。以后的生活還會有很多未知的經(jīng)歷,能有個人陪伴,那才叫幸福。”
“我陪你。”白奕從床上坐起來,差點扯到手背上的針頭,“我陪著你一起經(jīng)歷以后,我會給你幸福的。”
“說這些。”王箏似乎是害羞了,立刻岔開了話題,“你還要在醫(yī)院住幾天?你讓我拿的賬本我已經(jīng)給李懷玉了。發(fā)貨的事段琪說了,不用你操心,他在村里住著,也沒別的事,發(fā)貨的事情交個他就行。”
“我馬上就好了,等我好了就回去。”白奕急切的說。
“好。”
王箏聲音帶著笑,聽得白奕現(xiàn)在簡直像是打了雞血,感冒帶來的不適和困倦一掃而光,他拿著電話恨不得現(xiàn)在就從病床上站起來,沖出醫(yī)院開車回村里。
掛了電話,白奕興奮了好久才找回困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白奕果然好多了。他出院后在家里住了兩天,就又回到了村里。
疫情還很緊張,但不能因為疫情而耽誤廠里的生意。廠房里現(xiàn)在積累了很多去年收進來的糧食,要是一直沉積著不加工銷售出去,等過了夏,就會變成了陳糧,影響價錢不說,萬一趕上雨水多受了潮,就容易變質(zhì)生蟲。
但是疫情對各行各業(yè)都產(chǎn)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一直到正月都快過去了,廠里的糧食仍舊沒賣出去多少。
天氣一年比一天暖了,眼看著新的一年春耕都要開始準備起來,白奕心里焦急萬分。
王箏坐在加工場的辦公室里,和段琪、白奕、陳書記一起商量對策。
段琪說:“要不就和電商平臺商量,降價吧,做促銷。”
“我們現(xiàn)在的價錢已經(jīng)很低了,要是再低的話,本錢都收不回來,虧損太多了。”白奕嘆了口氣,“咱們?nèi)ツ陝倲U大生產(chǎn),要是虧損的話,今年資金運轉(zhuǎn)會出問題。”
沒有資金運轉(zhuǎn),就沒有錢再收糧,今年秋天就會面臨停產(chǎn)。
“資金的話,我可以向政府打報告,今年情況特殊,市里已經(jīng)收到了中央的文件,關于小微企業(yè)有很多扶持政策,咱們又是扶貧企業(yè),無息貸款應該是能辦的。”王箏不好從其他方面插嘴,最能從自己熟知的政策方面提供一些建議。
白奕搖頭,“貸款也是萬能的解決方法,咱們要是沒有找到有效的銷售手段,還是會虧損,到時候貸款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咱們越陷越深。”
段琪嘆了口氣,“那現(xiàn)在產(chǎn)品滯銷,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解決辦法。”
段琪說話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下。他掏出來看了看,抬起頭問白奕,“你手機還有錢嗎,給我轉(zhuǎn)點。”
“有,你要多少?”白奕也把手機掏出來。
“給我轉(zhuǎn)兩千吧。”段琪嘆氣,從錢包里拿出一疊鈔票,“我媳婦存錢的那個卡沒綁在手機上,她平時都是花多少給幫手機的那張卡存多少,現(xiàn)在不能出門買東西,她全都看直播網(wǎng)購,把錢花完了。早上我出門的時候給我兩千塊錢,讓我存上,我給忘了。”
白奕轉(zhuǎn)錢的手一頓,抬頭看了眼王箏,又看了看段琪,“對啊,我們也可以直播帶貨??!”
段琪愣了下,“直播帶貨?我看我媳婦買的都是衣服、零食之類的,咱們這粗糧,有啥好直播的,又不能直播煮飯。”
“能煮??!”白奕眼神亮了起來,“為什么不能煮,現(xiàn)在可以直播煮粥。”
“煮粥時間太長了,那么長的時間空隙,觀眾等不了。”段琪把錢遞給白奕,“我看我媳婦看的那些直播,主播說話語速都很快,都是一樣介紹完又一樣,沒有那么長時間的。”
“我們可以在空隙時間介紹我們的其他產(chǎn)品,糧食生產(chǎn)的工序,煮飯的一些搭配,折扣的說明。”白奕的思路似乎一下子被打開了,“我們還可以現(xiàn)場做活動,抽獎,送禮,打折……”
段琪還在猶豫,王箏說:“可以試試,賣不出去的話我們再想別的辦法,這個也沒有什么成本。”
白奕猛點頭,“對對,可以試試。”
一直沒說話的陳書記說:“可以讓王箏來直播,用第一書記的噱頭。”
白奕說:“也不能說是噱頭,本來就是第一書記,王箏為這個廠也付出了不少,做咱們的代言人完全沒問題。”
王箏連忙擺手,“什么代言人,我也沒幫什么忙。”
“你就當幫姐夫一把。”段琪說:“你看咱們這些人,哪個能直播,你和白奕你倆來吧。王箏你最近忙不忙?”
陳書記搶道:“沒事,最近的活我多干點,王箏你就幫著廠里做宣傳吧。”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就把這件事給定下了。王箏也不好拒絕,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加工廠的代言人,要開始直播帶貨了。
回去的路上,王箏問陳書記,為什么要讓她做這個直播,村上的工作其實還挺多的。
陳書記朝王箏眨了下眼睛,“你們年輕人需要時間在一起獨處,我懂的。”
王箏鬧了個大紅臉,也不好意思再問,默默的接下了這個活。
白奕說干就干,第二天就擬定了促銷打折的計劃,得到段琪的同意之后,就立刻在直播平臺上注冊了賬號。
王箏把手頭的事處理好,過來和白奕一起研究直播的事情。
兩個人都是直播新手,商量了一下決定分工合作。白奕研究直播間的設置,如何加入產(chǎn)品鏈接,如何設置鏡頭,包括布置直播背景,準備直播需要展示的商品等等。王箏就負責去其他直播間學習主播的直播技巧。
晚上八點,第一次直播開始。
王箏特意化了淡妝,穿著半休閑的職業(yè)裝,把前幾天大棗節(jié)上做的第一書記的胸牌掛在脖子上,對著鏡頭后面的白奕比了個手勢。
直播開始,王箏對著鏡頭露出甜甜的笑容。
“大家好……”
直播間里一個人都沒有,對著鏡頭打招呼實在是尷尬無比,王箏的笑容有點僵。
“沒事,就當練習了。”白奕鼓勵道。
“大家現(xiàn)在看到的是懷遠粗糧有限公司的銷售展廳,我們的粗糧都是當?shù)胤N植的,然后自己加工生產(chǎn)?,F(xiàn)在給大家看到的是我們的特產(chǎn)、也是懷遠粗糧的明星產(chǎn)品——有機紅谷……”
直播間里三三兩兩的進來了幾個人,聽到王箏的介紹,發(fā)彈幕詢問:“紅谷是什么?”
白奕用手比了比屏幕,示意王箏回答問題。
王箏早就做了功課,回到對方紅谷就是紅小米,但并不是指小米是紅的,而是外殼是紅色的,小米是金黃色的。不等對方再問,王箏主動把紅谷的功效也都說得一清二楚。
直播間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這種產(chǎn)品我們有好幾種包裝,想要買一點嘗嘗的朋友,可以購買一公斤一袋的,還有五斤、十斤的,適合放在家隨時煮飯吃。要是想送給親朋好友,我們還有禮盒裝,現(xiàn)在禮盒裝是折扣最多的……”
王箏很快就熟練了起來,站在鏡頭前熱情的給直播間的聽眾們介紹產(chǎn)品,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卻每次都不是枯燥的講述,還會和觀眾互動。
白奕就愣愣的看著王箏,認真看彈幕的王箏,對著屏幕笑的王箏,熟悉介紹產(chǎn)品的王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