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王箏把他們給工程隊(duì)做飯的工錢結(jié)了。賈美玲揣著工資,打心底里透著爽快高興,再看著家里煥然一新的房子,門口平整干凈的馬路,整個人都精神煥發(fā)了。
“美玲,去跳舞不?”迎面走來一個拿著扇子的女人。
“田姐,你這扇子哪來的?”賈美玲稀奇的看著田姐手里的扇子,扇面特別大,扇邊上的彩色絲帶有一尺多長,舞起來飄飄欲仙的感覺。
田姐打開扇子比劃著給賈美玲展示,“村部發(fā)的,一人一把,好看吧,扭秧歌正好。”
賈美玲忙問:“在村部領(lǐng)的嗎?我這就去。”
“不在村部領(lǐng)?,F(xiàn)在人都在廣場上呢,陳書記在廣場上發(fā),音箱都擺出來了,一會兒就要跳舞了。”田姐合上扇子,“先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回家一趟,要不然趕不上跳舞了。”
工程隊(duì)在村里的最后一天,把村部旁邊的一個空地鋪上了地磚,建了個文化廣場,周圍的圍墻刷了粉,涂了簡單的山水畫,寫了富強(qiáng)民主、脫貧攻堅(jiān)等宣傳語。
賈美玲聽二箏說了,以后每天晚上,都可以在文化廣場跳舞活動,豐富大家的業(yè)余生活。
“快走快走,我也去領(lǐng)個扇子!”賈美玲拉著楊文天快走。
楊文天腿腳不方便,跟著踉蹌了幾步,掙脫開賈美玲的手,“你先去吧。”
“那我先去了。”賈美玲快步朝村部的方向去了。
廣場邊上,陳書記正在發(fā)扇子,賈美玲正在調(diào)試音響。
茲拉一聲短暫的電流聲,音響里傳出東北秧歌曲。
賈美玲從陳書記手里接過扇子,走到王箏身邊,大聲道:“這個曲也太老了!”
王箏被剛才忽然的音量震得耳鳴,揉了揉耳朵,同樣大聲喊道:“嫂子!你說什么!”
賈美玲貼到王箏耳邊,“我說,能不能換個曲,這個也太老了!”
王箏擰小了聲音,“我下了幾個,但是風(fēng)格都差不多,想要什么樣的,我回頭再下。”
“我看市里跳廣場舞,那些曲子有快有滿,都挺好聽的,跳得舞也好看。”說著賈美玲還扭了一下身子,伸出手臂挽了兩下,“你看過沒有,就差不多這樣的。”
王箏笑了下,“我知道你說的廣場舞。但是光有曲子不行,得找個人先學(xué)會了,然后領(lǐng)舞,教給大家。”
“我可以先學(xué)!”賈美玲說完頓了下,“不過我要跟誰學(xué)?”
“我下個視頻,你可以對著視頻學(xué)。”王箏調(diào)到下一個曲子,“這個怎么樣?”
賈美玲說:“這不還是秧歌曲嗎?”
王箏掃了一眼廣場上幾個圍在一起跟著曲子節(jié)奏扭扇子的老奶奶,其中李老太太最是開心,臉上的褶子都笑得不停的抖。
“秧歌肯定得有,嫂子你看。”
賈美玲朝王箏視線的方向看去,喃喃自語:“還真是,她們也不可能學(xué)會跳廣場舞。”
“今天先扭秧歌吧,明天我抽時間下點(diǎn)廣場舞的視頻,嫂子你先跟著學(xué)學(xué)。”
王箏調(diào)好音量,組織大伙站好隊(duì),跟著音樂揮舞扇子扭秧歌。雖然第一天大家都沒有統(tǒng)一的動作,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在群魔亂舞,但是氣氛十分的歡樂,像是過年一般。
王箏當(dāng)天晚上回家就找了幾個比較合適的廣場舞視頻,放在了平板電腦上,第二天借給賈美玲去學(xué)習(xí)。
賈美玲前段時間給工程隊(duì)做飯,每天早出晚歸忙忙碌碌,現(xiàn)在驟然閑下來還覺得有點(diǎn)無所事事。王箏把視頻送過來,她沒事就在院子里學(xué)著跳舞。
沒事在村子里閑逛的李嬸看見賈美玲在院子里跳舞,還嘲諷了幾句,兩個人有差點(diǎn)沒動起手來。好在楊丹放假在家,攔了賈美玲一下。
李嬸也是假老虎,看到賈美玲真的要動手,當(dāng)時就慫了,訕笑著走了。
賈美玲每天跟著視頻學(xué)廣場舞之余,還對拉段琪過來投資建廠的事念念不忘。
“王叔,弄辣椒秧呢?”賈美玲去王箏家里還平板電腦,趕上王志國在園子里給一片辣椒秧除草澆水。
“美玲來了?找二箏的吧,她不在家,去市里了。”王志國從園子里走出來,兩手沾的都是泥巴,“你先進(jìn)屋坐,我洗個手。”
“王叔你忙你的,我來還二箏這個。”賈美玲晃了晃手上的平板電腦。
“哦,你放她屋里桌子上吧。”
兩家是鄰居,賈美玲這些年沒少來王志國家里,她輕車熟路的進(jìn)了王箏房間,把平板電腦放在王箏的書桌上。
王箏的桌子上整整齊齊的摞了很多書,大多都是散文詩詞一類的文學(xué)書籍。
賈美玲艷羨的掃了一眼這些書名。王箏從小就愛看書,學(xué)習(xí)好,賈美玲其實(shí)沒比她大幾歲,每次看到王箏那么優(yōu)秀,心里都羨慕得很。
書桌上攤開著一本筆記本,上面還有王箏寫的字。賈美玲不經(jīng)意的看了一眼,“粗糧加工廠選址?”
難道這就要建廠了?最近沒聽二箏說啊,也沒聽楊文麗和段琪那邊有什么動靜,難道要找別人來投資?
賈美玲心神不寧的從屋里走出來,看到正在房檐前面洗手的王志國。
“王叔,你知道二箏最近聯(lián)系段琪了嗎?”賈美玲問。
王志國一愣,“什么?段琪是誰?”
“我們小麗家的那口子。”賈美玲看王志國好像并不知道,又換了個直白的問法,“二箏最近有沒有張羅建廠的事?”
“哦你說老楊的三女婿啊,沒有啊,我沒聽二箏和他打過電話,也沒聽她說什么建廠的事。”王志國說。
“哦哦。”賈美玲稍微的安心了一點(diǎn)。
“辣椒現(xiàn)在可以吃了,雖然沒紅,但是現(xiàn)在有辣味了。”王志國甩了甩手上的水,“你要不要,我剛摘了幾個,你帶回去做菜或者蘸醬吃都行。”
賈美玲一家不怎么愛吃辣,“哦,不用了,我秋天的時候來拿點(diǎn)紅椒晾干,炸辣椒油用。”
其實(shí)這種紅角椒在紅透了之后,炒菜或者生吃是最有味的,晾干之后就和其他的辣椒沒什么區(qū)別了。王志國頗為遺憾的點(diǎn)頭,“行吧,那等紅了之后我再給你送去。”
“謝謝王叔,那我先走了。”
賈美玲從王箏家里告辭出來,三步并作兩步的回了家,進(jìn)門就催楊文天給楊文麗打電話。
“你再探探口風(fēng),二箏最近肯定在張羅建廠的事了,這時候別讓段琪去外地,萬一二箏想找他找不到咋辦?”
“那要是二箏就沒想找他咋辦?”楊文天蹙眉,不情不愿的拿著手機(jī)。
“那就讓段琪給二箏打電話啊,他不是想建廠嗎,告訴他咱們今年的收成可好了,建加工廠絕對掙錢。你倒是打啊。”
“哪就那么容易,銷路呢,賣不出去咋辦?我說你就別參合這些事了。”楊文天把手機(jī)放下,扭過頭給賈美玲一個拒絕的背影。
“呸呸,竟說不吉利的話,有好東西還愁賣?”賈美玲拿起手機(jī),“你不打我打。”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
“喂,小麗啊,我是你二嫂。”雖然對方看不見,賈美玲還是臉上帶著笑。
“哦,二嫂啊,我這做頭發(fā)呢,你有事嗎?”
“沒事,沒啥事。”賈美玲聽出對方催她有事就快說沒時間閑聊的意思,“我就想問問段琪最近在家不,出門了沒?”
“他沒出門,今天好像二箏找他了。”楊文麗問:“怎么,二嫂你找他?我把他電話號給你,你直接給他打電話吧。”
“二箏找他了?”賈美玲心中一喜,“不用了,二箏找他就行,我沒啥事,就不打擾他了。”
“哦。”楊文麗有點(diǎn)懵,“那二嫂你還有別的事嗎?”
“沒事了沒事了,你繼續(xù)做頭發(fā)吧,我掛了啊。”
賈美玲掛了電話,拍了拍胸脯,終于徹底放心了,“二箏去找段琪了,這下好了。”
楊文天潑冷水道:“萬一是有別的事呢?”
賈美玲瞪了一眼楊文天,“你今天怎么總是和我唱反調(diào)?”
楊文天不敢說話了。
賈美玲這一天總是注意著往家的動靜,就盼望著二箏回來,好第一時間過去問問消息。結(jié)果二箏當(dāng)天并沒有回來。
直到第二天早上,賈美玲看到二箏那紅色的轎車開進(jìn)了王家大門里,后面還著輛很眼熟的黑車。
賈美玲趕緊扔下手里洗了一半的衣服,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洗衣粉泡沫,拉開大門一路跑到二箏家門口。
段琪從黑車上下來,“二嫂?”
賈美玲腳步一頓,不自在的笑了下,“段琪來了啊,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段琪因?yàn)楹退麄儾⒉蛔邉?,在家里又是有錢人的象征,因此賈美玲一家對段琪的態(tài)度都有些尷尬的生疏。
“不去了,我和二箏還有事談。”段琪帶著墨鏡,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賈美玲訕訕的笑了笑,“哦哦。”
“嫂子,你怎么來了?”王箏把車開進(jìn)院子停好,下車走到大門口才看見賈美玲,“快進(jìn)屋坐,我爸在屋呢。”
賈美玲手上沾著洗衣粉的泡沫,有些粘,她下意識的捻了捻手指頭,“你們不進(jìn)屋嗎?”
“我?guī)Ы惴蛉サ乩锟纯础?rdquo;王箏笑道:“我特意邀請段總來考察的。”
段琪擺擺手,“什么段總,王書記別總開我玩笑了。”
王箏笑道:“走吧姐夫。嫂子你進(jìn)屋坐會兒。”
賈美玲連忙說:“我不坐了,你們要去地里嗎,我跟你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