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大概四十多歲,國字臉,臉上有短髭,看起來有點兒彪悍。
但他身上的衣服很奇怪,居然是穿的青色壽衣,我們這邊有規(guī)矩,人死之后超過六十歲才能穿紅色的壽衣,這是喜喪,而且穿幾件都和死者的年紀大小有關。
而沒超過六十歲的人,就只能穿這種青色的壽衣。
這個男人招呼著讓我過去,我心里覺得十分奇怪,周圍人山人海,但所有人都像是沒看見他一樣。
偌大的一張桌子上只有他一個人。
我大著膽子走了過去,說大叔你找我,我們認識嗎?
大叔指了指凳子,“坐。”。
我有點兒害怕的坐了下來,因為我看見桌子上居然全他娘的是貢品和香燭。
就好像這桌子是個供臺。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鐘三九。”鐘三九做了個自我介紹。
我說我不認識你啊鐘大叔。
鐘三九這個名字我確實從來沒聽過。
“二十三年前,我和柳不臣喝了一頓酒。”鐘三九自顧自的的說了起來。
我有些懵逼的問,“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鐘三九說:“因為這一頓酒,他直接從我這里借走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我說什么東西,鐘三九看了我一眼說:“你讓柳不臣過來說話。”。
真是奇怪的男人,讓人琢磨不透。
我本就不愿意和他坐一桌,所以聽他這樣說,我啪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很快啊,很快我就找到了柳爺,說外面有個叫鐘三九的大叔找你。
柳不臣一聽這話,頓時臉色就變了,手里的煙都不自覺的掉到了地上,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他站起身來,說:“你就在這里不要出來。”。
然后就大步走了出去,看來他和鐘三九果然是舊識。
我走過去安慰了一下外公,李青松的死對外公造成的打擊很大,頭發(fā)白了多半,整個人也消瘦了不少。
我說外公人死不能復生,你節(jié)哀順變。
當然關于表哥大舅自己作死的事我沒說,外公沉沉嘆氣,說可憐的青松,落得個死無全尸的下場。
我拍拍外公的肩膀沒有說話,畢竟表哥仗著自己家里有點兒小錢,飛揚跋扈目中無人不是一兩天了。
他的死很大一部分是他自己造成的。
在屋子里待了一會兒,我有些無聊,又很好奇柳爺和鐘三九聊些什么。
所以我并沒有聽柳爺?shù)脑?,而是到院子里去找他們去了?/p>
我記著剛才鐘三九的桌子是在東南角,怎么我轉來轉去也沒找到。
就好像根本就沒存在過。
我納悶兒的又在十幾張桌子跟前轉了一遍,這大白天的我絕不可能眼花,而且鐘三九還和我說了話。
等我轉一圈再回去的時候,桌子居然又出現(xiàn)了。
而且桌子跟前就只有柳不臣一個人,鐘三九不見了蹤影。
我瞪大了眼睛,簡直像看見鬼了一樣。
這怎么可能?
我拍了拍桌子,說柳爺剛才那個人呢?
柳爺面色慘白的看了我一眼,說走了。
我說他是誰。
“鐘三九啊。”。
我氣的鼻子里噴氣,怒道:“柳爺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柳爺又點了一根煙,嘆氣道:“唉,本來想等兩天再告訴你的,沒想到他居然找上門來了。”。
“回去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柳爺起身,高深莫測的說。
我心里狐疑不定,鐘三九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把柳爺嚇成了這樣。
跟著柳爺回了他的破房子,柳爺拿出一瓶老黃酒,這才開口:“那個人就是巡冥御史。”。
“臥槽,他就是高倩倩口里的巡冥御史?”。
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可他為什么穿著壽衣?”。
“因為他本來就不是活人。”柳爺臉色難看的說。
操,原來是個死人,難怪穿著壽衣,我恍然大悟。
這他媽也真是怪了,大白天他都敢穿壽衣出來瞎晃。
“難怪那些人都像沒看見他一樣。”。
“他是來帶李青松輪回的。”柳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聽明白了,意思就是鐘三九是鬼差。
“那他說你二十三年前借了他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是什么?”。
柳爺晃了晃桌上的酒瓶,說當年就是這瓶酒,才讓他給你多算了二十三年的陽壽啊。
我一聽這話差點兒把舌頭吐出來,難不成我真是個該死之人嗎?
“柳爺你別嚇我,我的命真就這么慘?”我一臉不可思議。
柳不臣說巡冥御史是一個巡管陰陽兩界的鬼差,屬城隍治下,不過他們手里有一樣東西,連城隍也不敢惹。
我說那是什么?
柳爺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總之能力很大,可以更改人的陽壽。
他說二十三年前一個下雪的冬天,鐘三九來帶我走,恰好被柳爺攔住,柳爺便邀請他喝酒。
柳爺年輕的時候比現(xiàn)在要厲害的多,一雙眼睛可觀陰陽,現(xiàn)在不知道是不是罪孽深重,所以變得這樣辣雞。
“所以你就乘此機會找他借走了我二十三年的陽壽嗎?”我不可思議的問道。
柳爺喝了一口酒,點點頭說,是的。
“要不是我,你二十三年前就已經魂歸地府了。”。
臥槽,原來柳爺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他可是鬼差,你怎么能從他手里借走我的陽壽呢?”我現(xiàn)在仍然覺得這太離譜了,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事。
“嘿嘿,這中間的曲折我三兩句和你說不清楚,但總之鐘三九喝醉之后就多給了你二十三年陽壽。”柳爺自豪的笑了笑,想必是因為自己把鬼差戲弄于股掌之間吧。
“可后來他酒醒之后就后悔了,他說你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所以想方設法的要帶你去地府。”柳爺又喝了一口酒,老臉緋紅。
我聽得出神,趕緊問:“那后來呢?”。
“后來我就和他說,你既然答應了怎么能后悔,他說這樣做他不好給城隍交差,我沒管他,只讓他不要食言而肥,老子這頓酒可不是白喝的。”柳爺抽了抽鼻子。
我心想柳爺年輕的時候可真牛逼,連巡冥御史都不給面子。
“他后來憤怒的走了,但他說二十三年后會來收債,沒想到真的來了。”柳爺看了我一眼。
我脖子一涼,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剛剛打發(fā)走劉神全和高倩倩,居然又被巡冥御史給盯上了。
聯(lián)系起之前高倩倩說的話,她的恩公難道就是鐘三九嗎?
這么一想,我覺得倒是很有可能,我問柳爺:“高倩倩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樣子,莫非就是他搞的鬼?”。
“不太可能……鐘三九這個人雖然鐵面無私,但是還不至于濫用職權,公報私仇。”柳爺搖搖頭。
我呆住了,那高倩倩嘴里的恩公會是誰?她明明說的是巡冥御史。
“柳爺,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柳爺既然把所有事都和盤托出了,我倒不如把心里的疑惑全部問出來。
柳爺點點頭說,你問吧。
“我到底是什么時間生的?”。
胡夜來算過我的命之后嘴角溢血,而且喪失了一百二十年的修為,而童笑庸更是直接七竅流血,差點兒死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的身世是怎樣的。
柳爺不答話,又端起老黃酒喝了一口,有些猶豫的開口:“你的身世很怪,你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死了。”。
“什么?”我咋呼一聲,柳爺這是在開玩笑嗎?
什么叫還沒出生就死了,難不成我媽懷我的時候是死胎?但要是那樣,我又怎么會活過來?
“你不要用這種表情看著我,關于這件事我真的一個字也不能說,否則我會遭天打雷劈的。”柳爺堅決的搖搖頭。
只說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死了,但到底是什么情況,他卻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這也太邪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