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瓶里面,還有大半瓶的量,這對于從來沒喝過白酒的我來說,要真是一口干了,怕是小命得去掉半條。
我感覺到身后有個身影要沖進(jìn)來,微微回頭看了一下。
是王瑤。
但是,她被門口的同事給攔住了,同事們很清楚,這時候要是讓王瑤沖進(jìn)來,事情又得變麻煩了。
王瑤緊緊咬著小嘴看著我,憤怒又自責(zé)。
我活了這么多年,還沒有被一個漂亮的女孩這么緊張擔(dān)心過。
這么一想,我心里面多了不少的勇氣。
周秋蓮大概是覺得我太磨蹭戴眼鏡的男人會不高興,暗中踢了我一腳,朝我吼道:“你不是能耐嗎?快給我喝??!”
我上前,抓起酒瓶。
戴眼鏡的男人似笑非笑地說:“聽好了,我這酒珍藏多年,一瓶好幾萬買的,你要敢吐出來浪費一滴,你就得賠給我一萬!”
這分明就是要逼我一滴不剩地喝完!
這個混蛋吃定我窮,拿出一萬會比割掉我一塊肉更讓我痛苦。
我暗暗瞥了他一眼,握緊酒瓶的手更用力了。
我將酒瓶口抵在嘴邊的最后,十分用力,生怕真的會有酒水漏出來。
酒很香,但入了喉嚨后只剩下辣,一路辣到胃里面,隨著喝下越來越多的白酒,食道就像是被一把七八十度高溫的刮刀不斷地刮著。
胃里面更像是一個起火就要爆炸的倉庫。
我?guī)状尉鸵覆蛔×?,臉都紅了起來,可一想到要是漏了一滴就得拿出來一萬,我只能是死扛。
到后面,我感覺整個胸腔快要炸了,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我緊緊抓著衣服,將最后一點酒全部喝了個干凈。
砰!
當(dāng)我將空酒瓶砸在桌上的時候,我的肚子已經(jīng)快炸了。
但為了一口氣,我強忍著,沒有在這些混蛋面前倒下去。
我不想被他們看輕,他們可以欺辱我,但不能也欺辱我的尊嚴(yán)!
酒桌上的那些人有些被我的“英勇”給嚇到了,原本看好戲的笑容慢慢收住。
戴眼鏡的男人掃視了我兩眼,很是不快,但大概也是在周秋蓮面前不想言而無信,他沒有再為難我。
不過,他站起來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朝我翹了下嘴角說:“聽好了,還沒有老子得不到的女人,你的小女友這么嫩,老子玩定了。”
說著,他們一伙人都笑了起來。
我雙手扶在桌上,死死抓著,雙眼也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白酒的緣故,十分火熱。
周秋蓮沒有多說,只是微笑著將戴眼鏡的男人送了出去。
戴眼鏡的男人經(jīng)過王瑤身旁時,還湊上去聞了聞王耀的頭發(fā)說:“好香,好香!”
王瑤嚇的雙手緊緊抓著手指,她低著頭,朝我這里跑了過來。
他們一伙人離開,門剛剛關(guān)上,我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雙手握著肚子。
王瑤嚇的哭著說:“怎么樣,你怎么樣,快,吐出來,你快扣喉嚨,吐出來。”
聽她這么一說,我馬上往包廂的衛(wèi)生間過去,王瑤在一旁扶著我。
到了馬桶邊上,我使勁地扣喉嚨,可不知為什么就是沒吐出來多少。
王瑤又跑了出去,抱過來好幾瓶礦泉水,她全都扔在地上,打開其中一瓶遞給我說:“喝水,快喝水!”
我接過來,連續(xù)喝了兩大瓶,肚子里這才好受一些,但里面火辣辣的感覺還在,像是隨時還會爆發(fā)。
王瑤扶著我到外面坐下,大概是看我氣色極差,眼眶慢慢就紅了,低下頭十分自責(zé)地說:“對不起,要不是我,你不會吃這么多的苦,也不用得罪他們。”
我笑了笑說:“雖然我之前不認(rèn)識你,看怎么說也是同事,哪有不幫你的道理。”
王瑤微微抿嘴,似乎是想哭,但又很努力地忍著。
砰。
門突然被猛地推開了,周秋蓮和幾個服務(wù)員一起走了進(jìn)來。
我本來是靠在墻邊,看到周秋蓮,嚇的馬上站了起來,王瑤扶了我一把,我們兩個人就像是做錯事的學(xué)生,低著頭。
周秋蓮怒氣沖沖,朝我吼道:“知道你今天得罪的人是誰嗎?真是氣死我了,明天自己辭職走人!”
我一聽周秋蓮要趕我走,嚇的馬上抬頭說:“蓮姐,別趕我走啊,我需要這一份工作。”
王瑤也為我求情,“蓮姐,他今天是為了幫我,你要怪就怪我。”
周秋蓮看了我們兩個人一眼,嘆了一口氣,然后將其他人趕出去,包廂里就剩下我們?nèi)齻€人。
周秋蓮走到椅子旁邊坐了下來,跟我們說了一下戴眼鏡男人是誰。
戴眼鏡的男人名叫邱少東,混子出身,早些年打打殺殺,后來靠著投機倒把開了貨運公司,這些年又開了貸款公司,是個不小的人物。
他沒少干壞事,但每一次都干的十分干凈,沒有被抓到把柄。
邱少東也是我們酒店的大顧客,和我們酒店的老板是朋友,之前在我們酒店就沒少占年輕女孩子的便宜。
而且,他有一個愛好,越年輕的服務(wù)員越喜歡。
王瑤聽著周秋蓮說的話,想到自身,面色越來越差,甚至有些顫抖。
我問道:“蓮姐,你能幫幫王瑤嗎?
周秋蓮瞪了我一眼說:“我要是有辦法對付那個混蛋,他當(dāng)初吃我的豆腐,我就不會忍到現(xiàn)在。”
我和王瑤都是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周秋蓮也受過委屈。
周秋蓮點起一根細(xì)長的香煙說:“什么是服務(wù)行業(yè),那就是永遠(yuǎn)要給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服務(wù),受再大的委屈,你也得忍著。”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瞥了王瑤一眼。
我不甘地說:“我們做正經(jīng)工作,憑什么要受欺負(fù)!”
周秋蓮冷聲笑了笑,又看向王瑤說:“就憑她太漂亮。當(dāng)初我就勸過她,做我們這最下層的服務(wù)業(yè),漂亮是一種罪,一種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的罪。”
王瑤怔住了。
周秋蓮狠狠抽了一口煙,站了起來說:“話我就說到這里,我勸你們最好一起辭職。你們要是不怕死就繼續(xù)留下來,但下一次,我可未必能救的了你們。”
說完,周秋蓮大步離開。
包廂里就剩下我跟王瑤兩個人,氣氛變的異常安靜壓抑。
難道普天之大,就容不我們這些弱小的人嗎?
王瑤一直低著頭,我感覺她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就走上去向問問她。
才要開口,突然間,王瑤大哭起來。
從她的哭聲里,我聽的出來,她不僅僅是因為這一晚受的委屈而哭,她肯定還想到了其他苦澀的事。
我想上去抱抱她,可幾次要邁出的腳步,又都退了回來。
一會兒后,王瑤停止了哭泣,她抬頭朝我看了過來。
看了我一眼,她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覺得在我面前這么哭,有些失態(tài)。
我假裝看向別處。
又一會兒后,王瑤叫了我一聲。
我轉(zhuǎn)頭看過去,看著她的眼睛。
那一雙哭過后的眼睛雖然紅通通,但卻又明亮了好幾分。王瑤問我說:“你準(zhǔn)備怎么辦?你要離開這里嗎?”
這話,一下子把我問住了,我這才意識到,或許,我也應(yīng)該痛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