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你光說你拿回來的錢，怎么不說你拿走的錢，有這時間你還不如給家里干活，不比這個強，總之你不許出去。”任由張海斌怎么甩著吳芳，吳芳都不肯松開手。
陸寧看不下去，“你一個大老爺們，有手有腳，天天不管家里，就想著出去打牌，怎么過日子。”
“你誰啊，你少管我們家的事兒。”張海斌上下打量了一下陸寧，根本沒有把這個小白臉放在眼底。
“我是領(lǐng)導(dǎo)派來的扶貧第一書記陸寧，你們家這個情況我也聽說了，你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家里四個老人，還有兩個孩子，全靠吳芳一個人，這哪能成，況且你一個大老爺們，不想著為家里付出，怎么能天天指著牌桌活。”
陸寧生平最恨嗜酒賭博之人，雖說張海斌只是小打小鬧打個牌，可他這樣的男人，沒有一點責(zé)任心。
“我打牌怎么了，愛你們誰的事兒了。是不是你這個婆娘在外面可勁兒敗壞我的名聲。”眼見張海斌就要動手，陸寧一個健步上前，猛地握住張海斌的手腕。
“疼，疼，第一書記打人了。”
陸寧之前學(xué)過跆拳道，手上力氣不小，張海斌疼的彎下腰，一邊掰扯著陸寧的手，嘴里還不停的嚷嚷著，“第一書記打人了，大家快來看啊，啊，松手，你趕緊給我松開。都是你這個臭婆娘，害的我的被人打。”
“你松開，你趕緊松開。”吳芳見張海斌被打，連忙跑了過來，在一旁拍打拉扯著陸寧，眼底還滿是埋怨。
陸寧冷哼一聲，他算是見識了什么是人心，他不過是怕張海斌對吳芳動手，這才握住張海斌的手腕，誰知道吳芳這個女人不感謝他就算了，還不停的拍打他。別看吳芳是個女人，可因為長時間干農(nóng)活，手上的力氣并不小。
“我沒有用多大力。”陸寧撒開手，“我是來幫你們扶貧的，希望你們能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我呸，誰知道你是來鍍金的還是真心實意來幫我們的，我可聽說了，好多人來村子走一遭，就能升官發(fā)財。”張海斌握著手腕一臉嫌棄的看著陸寧。
“你這是聽誰說的，子虛烏有的事情。”陸寧臉色陰沉的看著張海斌，這個張海斌，不僅沒有責(zé)任心，還胡攪蠻纏。
張海斌冷哼一聲，“聽誰說你就管不著了，我家的事兒你少管。”
“我問你們，你們就不想擺脫貧困。”眾人說話間，屋子里突然傳來哭鬧聲。
“我的孩子。”吳芳率先朝著家里跑去，幾人也緊跟其后。
三件破舊的青瓦房，院子里丟著破舊的竹筐，鐵鍬，還有一些干農(nóng)活的家具。院子一角干玉米落成一圈，四周還圍著鐵網(wǎng)，看架勢去年可能種的是玉米。
哭聲從中間的屋子傳來，眾人快速進門，剛進門，就看見一個穿著成人半袖的小女孩兒抱著懷里穿著肚兜的男孩子。
“妞妞，怎么了？”
妞妞見大人進來，淚眼汪汪的看著吳芳，“媽，弟弟不小心從床上摔了下來，碰著了頭。”別看妞妞歲數(shù)小，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一邊輕輕的給懷里的小家伙揉著頭，一邊哄著他。
“鐵牛，你怎么樣，有事兒沒事兒。”吳芳連忙接過鐵牛，看著他額頭上的紅腫，眼眶頓時變得通紅。她好好檢查一番，發(fā)現(xiàn)除了額頭被碰傷，并無其他明顯傷痕，扭頭對著張海斌說道：“我不是讓你看著孩子，你怎么做的，你就知道打牌，我剛剛就該讓第一書記打死你，我就不該攔著。”
張海斌一臉不自在的看著吳芳和孩子們，“家里不還有老的嘛，出這么大的事兒，他們?nèi)四亍?rdquo;
“爸媽腿腳耳朵都不靈便，勉強照顧自己都不容易了，你還指望著他們看孩子。張海斌，你要是不借了牌癮，我就和你離婚。”吳芳惡狠狠的把臉上的碎發(fā)擼在腦后，兇神惡煞的看著張海斌。
她就出去找村長的時間，就這點時間他都忍不住牌癮，著急忙慌的要出去打牌。
“這不是還有妞妞嘛。”張海斌咳嗽一聲，看著被吳芳抱在懷里的鐵牛，腳步微挪，想要上前，卻又在原地躊躇。
吳芳怒吼道：“妞妞，你不是指望著爸媽就是指望妞妞，你呢，妞妞才多大，她自己都是個孩子。張海斌，你能不能要點臉。”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在地上，在滿是灰塵的土地上砸出一道痕跡。
越是窮鄉(xiāng)僻壤思想越是老舊，也就越是重男輕女，覺得男孩子是家里的壯丁和傳宗接代的主力，女孩兒就是賠錢貨，就連村長都有些重男輕女。
沒有想到吳芳家是沒有這個毛病，鐵牛摔了沒有責(zé)怪妞妞，反倒是一邊哄著鐵牛，一邊握著妞妞的手，更是沒有把照顧家里和弟弟的重?fù)?dān)落在妞妞身上。
張海斌似乎覺得被女人當(dāng)著別人的面吼臉上掛不住，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怒瞪著吳芳，咧著嘴辱罵道：“我怎么就不要臉了，你說說我怎么就不要臉了，我不就是打個牌，打牌挨誰事兒。你個臭婆娘，不就是讓你照顧老的和小的，就像老子怎么你了一樣，你少在這里給我鬼哭狼嚎，老子還沒死呢。還有妞妞，她不就是個賠錢貨，趁著她還沒有嫁人多給家里做點貢獻。”
“張海斌，你還是不是人，妞妞也是你女兒，身上留著你的血。不就是照顧老人和小的，你說的倒是輕巧，你倒是做啊。哪怕你在家照顧他們我出去掙錢，也比你每天在牌桌上有本事。”
吳芳一臉怒容的看著張海斌，嫁人之前不知道自己嫁的是人是鬼，嫁人之后才知道，可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
“你個臭婆娘，你還想反了天了。”張海斌剛抬起手，就看見陸寧向前一步，手不自在的放下，臉上卻不肯示弱，強撐著怒意瞪著吳芳，“你給我等著。”
妞妞一臉痛苦和絕望的看著兩個人，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眼底滿是可憐，“爸爸媽媽，你們別吵了，是我沒有照顧好弟弟，都是我的錯。”
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兒，陸寧怕多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況且剛才吳芳的態(tài)度他也都看在眼底，生怕他給傷著吳海波。他本想著等兩人稍微冷靜一下再解決這個問題，可聽著妞妞的話，再看到妞妞和鐵?？蕹梢粓F的樣子，他心也被揪了起來。
忍不住的開口道：“你沒有錯，都是你爸爸的錯。”陸寧看向張海斌的眼神滿是厭惡，自己沒本事就算了，還各種埋怨，就連小孩子都是他口中借口。
“這里有你什么事兒，你給我閉嘴。”
張海斌大嗓門嚇了妞妞一跳，她頓時往后一縮，躲在吳芳背后。一時間，三人的哭聲在狹小的屋子內(nèi)響個不停。
陸寧沒有理會張海斌，低頭看向吳芳懷里的鐵牛，“孩子沒事兒吧？”
鐵牛雖說已經(jīng)三歲了，可看起來卻不像，小胳膊小腿兒的，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此時正在吳芳懷里哭得稀里嘩啦，滿臉通紅，臉上還帶著害怕，雙手緊緊拉扯著吳芳，生怕她離開。
吳芳搖搖頭，輕輕拍打著鐵牛的后背，“乖，沒事兒了，沒事兒了。不哭了，媽給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她一臉心疼的輕輕吹著鐵牛的額頭，眼底還帶著哀痛。
她這幅模樣讓陸寧深深嘆口氣，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攤上丈夫又是這個模樣，倘若他什么都不做，不只是吳芳，孩子們的后半輩子也毀了。
況且他是本村的扶貧書記，不能放任任何一個貧困戶，就算吳芳可能會護短，他也要迎難而上。
“張海斌是吧，打牌就這么當(dāng)緊嗎？讓你連家里孩子和老人都不管，作為一個大老爺們，一點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都沒有，甚至還不如一個孩子，你難道就真的不想脫貧致富？”
張海斌瞪了一眼陸寧，“你別以為你是第一書記就能多管閑事，我告訴你，我家里的事兒你少管，你一個半大的孩子懂個屁。”陸寧雖然離開學(xué)校一年有余，但長著一張娃娃臉，看著就像是在校學(xué)生似的，也難怪張海斌不服氣。
“我尊稱你一聲叔，我既然來南樓村當(dāng)?shù)谝粫?，就已?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要帶著大家發(fā)家致富。你們家也是南樓村的一員，所以，這事兒，我管得著。”陸寧鐵青著臉看著張海斌，“況且我也不會允許你一個大老爺們動手大女人，還在這里埋怨孩子。”
“你什么時候見我打他們了。”張海斌一臉不服氣的看著陸寧，可又怕陸寧像剛才一樣鉗制住他。
陸寧冷哼一聲，“作為一個大老爺們，敢做不敢當(dāng)。”
“我怎么就不敢當(dāng)了。”張海斌一臉不服的看著陸寧。
吳芳苦澀的聲音響起，“陸書記，我能替他作證，他雖然嚇唬我，可真沒有動手打過我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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