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連忙迎上去，“瑩瑩，你爺爺呢？”

“在后面。”小女孩兒見有生人，連忙鉆進李大狗的懷中，歪著頭一臉好奇的看著站在院子里陸寧，長長的睫毛伴隨著她的動作忽閃忽閃的，十分可愛。

“我不是和你說了嘛，讓你拉著點爺爺，你怎么不聽。”李大狗低頭看向小女孩兒，眼底還帶著責(zé)怪。

小女孩兒撇著嘴，眼底滿是不高興，卻不敢說話。不一會，拐杖接觸地面的聲音響起，“瑩瑩，你跑那么快，都不等爺爺。”喘息聲夾雜著腳步摩擦地面的聲音，李達剛進門就注意到村長一旁的年輕人。

皮膚細膩，臉上還帶著真誠的笑，安靜靜的站在那里，卻也感覺和這個地兒格格不入。“村長，你怎么來了，這位是第一書記吧。”

看來他這第一書記要來的消息早已傳遍整個南樓村。“你好，我是陸寧，過來你家看看情況。”

“在院子里站著做什么，趕緊進家坐，二狗，給書記倒水啊。”別看李達已經(jīng)快六十歲的人了，可中氣十足。

陸寧連忙擺擺手，“不了，我就是過來看看情況，還有好些家要去。”

一旁李大狗一拍腦門，“你看我，說了這么久，都忘記邀請你們進家里坐坐，書記你可別計較。”

“不礙事，我就是過來了解一下情況，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陸寧細心的和李大狗懷中的瑩瑩揮揮手，“瑩瑩是吧，你真漂亮，叔叔下次再過來看你。”

瑩瑩膽怯的縮在李大狗懷中，一聲不吭。“瑩瑩有些膽小，陸書記別見怪。”

“怎么會，瑩瑩很可愛，我下次再來。”

三人目送著陸寧和劉蒙離開，“李大狗母親去世的早，妻子也因為受不了窮和他離婚了，留下一個閨女兒，他家庭條件還算不錯，可這些年，越來越走下坡路，他倒是想讓瑩瑩去上學(xué)，可根本沒有這個條件。他爹李達你也看見了，只能拄著拐慢慢挪，什么活兒也干不了。”

“像李大狗這樣會手藝的村子里有多少人。”

“不多，只有幾家，李大狗是木工，還有孟輝家里養(yǎng)殖著蜂蜜，他只能每年集會的時候，去鎮(zhèn)上出售，也賣不出去多少。”

聽著劉蒙的話，陸寧心底多少有些主意，這是這些事兒還得等他慢慢去實現(xiàn)。“行，我知道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在路過其中一家的時候，陸寧皺著每天說道：“這是誰家？我看家庭條件不錯啊。”二層磚房，黑色大門格外氣派。

“是郭安家里，他家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和二兒子在煤礦上上班，據(jù)說大兒子好像還是什么小組長，每年不少往家里拿錢，三兒子在工地上，也不少掙錢，小女兒在鎮(zhèn)上讀書。”劉蒙的話語里滿滿的都是羨慕。

“早些年他們家過的很差勁，有些年還是村里的低保戶。郭安父親去世，就留下老母親，下地種田的時候摔斷了腿，可憐郭安媳婦孟麗霞兒又要照顧四個孩子，又要照顧老人，家里全靠郭安在外面打工?，F(xiàn)在好了，終于熬出頭了。”

兩人說話間，大門打開，身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包包，一副濃妝艷抹的樣子。

在看見劉蒙和陸寧的時候，上下打量一下，“呦，這不是村長嘛。”

劉蒙無視她的眼神，一臉平靜的詢問道：“你這是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去鎮(zhèn)上接我閨女去，我們打算搬到鎮(zhèn)上去了，得回來好好合計合計。”孟麗霞一副不屑于你們說話的樣子，眼底滿是得意。

“鎮(zhèn)上好啊。”劉蒙感慨一聲。

“那是。”孟麗霞斜著眼看著劉蒙，待看見陸寧的時候，表情稍稍正常點，“呦，要是我沒看錯的話，這是第一書記吧，和我們村里的人就是不一樣。不過要我說，南樓村都這個樣子了，再來幾個第一書記都沒用，更何況還是這么年輕的。”

陸寧臉上的笑絲毫沒用變化，“政府既然派我來，就是相信我的能力，我有義務(wù)帶領(lǐng)南樓村脫貧。況且國家各種政策，南樓村脫貧是早晚的事情。”

怕是整個村民都覺得南樓村擺脫不了貧困村的帽子，陸寧覺得，他現(xiàn)在要做的，不光是找見南樓村的亮光點，可發(fā)展的點，還得改變村民的思想，調(diào)動村民的積極性，勁兒往一處使，才能發(fā)揮最大的能量。

孟麗霞冷哼一聲，“脫貧，這都多少年了，要不是我家兒子多，都有出息，指著在南樓村，活著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兒。”她的話里夾雜著滿滿的自豪和得意，她家能在村子里富起來，有一多半是她的功勞。

所有人都覺得生的娃多勞動力也多，可南樓村生活條件困難，有些家自己吃飽都是一件困難的事兒，那還能養(yǎng)得起娃兒。再加上環(huán)境差，娃兒身體也差，一旦生病，根本拿不出出來錢。

他們的家娃兒能平平安安活到現(xiàn)在，多虧了她孟麗霞照顧的好。況且別人家不是沒有三四個孩子的，可那個都沒有她家娃兒有出息，這也脫不了她的教導(dǎo)。家里算是村里的首富，再加上娃的出息，這也讓她習(xí)慣了用鼻孔看人。

“你這話就不對了，南樓村貧困村這個帽子，遲早要脫掉?，F(xiàn)在國家各種政策各種扶持，脫貧是早晚的事情。”

“這話聽聽就行了，要真這么容易，也不會這么多年都這樣。”孟麗霞擺擺手，一副不愿意聽你胡扯的樣子，“不和你們說了，我家兒安排的司機一會就過來了，我要去村口等著。”

不等兩人說話，孟麗霞扭著腰就離開。

看這孟麗霞離開的背影，劉蒙猛地吸口旱煙，“還是男娃多了好啊，哪像女娃兒，遲早是別人家的。這不，孟麗霞家就是個例子。他家的男娃兒一年可不少往家里掙錢，也不知道我家小凱什么時候才能掙錢。當初都說讓這孩子早點掙錢，不聽，非得要上學(xué)，你看看，這些年才給家里拿回來多少錢，上學(xué)就是一筆很大的開支。”

“村長，你這個想法就不對了，生男生女個都一樣，都是家里勞動力。況且我覺得小凱上學(xué)是件好事兒，沒有文憑，那有更好的工作。現(xiàn)在出點錢，是為了有個更好的將來，所以不論男孩兒女孩兒，都應(yīng)該讓他上學(xué)。”

“是個屁的勞動力，閨女兒好不容易養(yǎng)大了，能給家里掙錢了，轉(zhuǎn)眼要嫁人，白白養(yǎng)活大，都給別人做了嫁衣。還讓他上學(xué)，上學(xué)有什么用，又不能給家里拿回來錢，還不是白白浪費錢。”說道上學(xué)這事兒劉蒙就一陣發(fā)愁。

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當初不讓他上學(xué)死活不聽，哭著鬧著要上學(xué)，現(xiàn)在好了，家里這么多年翻不過身。

“這話可就不對了，且不說閨女嫁人也會給你養(yǎng)老，就說說上學(xué)這事兒，可不是白白浪費錢。”

說到這些，陸寧覺得有必要給劉蒙普及一下生兒生女都一樣的思想，順便也能通過大城市的例子，普及一下學(xué)校的重要性，畢竟他打算解決了道路的問題就著手建校的事情，要是村長站在他這邊，做起事兒來也能事半功倍。

“你像小凱，大學(xué)生畢業(yè)，指不定就能找一份輕松掙錢又多的工作，而且他還能報考公務(wù)員，一旦考過，就是國家工作人員。”

“國家工作人員？得再多還能有孟麗霞家的娃兒掙得多？”劉蒙一臉不信任的看著陸寧。

“那是肯定的，而且待遇肯定比他家娃兒好，還會有各種補助。”

陸寧的話取悅了劉蒙，他眼神微瞇，剛剛孟麗霞帶來的壓迫感一掃而空，“但愿吧。”

“像女孩兒也能考這些，掙的錢不比男孩子少。”

“你說的那些我不懂，我就知道，女孩兒嫁人了，那錢都是給夫家的。”

“話不是這個理兒，做父母的，哪能不希望孩子好，閨女怎么了，閨女有錢了，還愁不照顧你。不也能改善家里環(huán)境。”

劉蒙擺擺手，一副不想和陸寧多說的樣子，這城市里的娃兒，就講究個男女一樣，可那能一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和他那還有關(guān)系，就算掙得多，那也是他們兩口子的，平日里接濟接濟就算了，哪能一直顧著他。倒是生個兒子，是給家里添人口。

陸寧也知道一時半會兒無法改變劉蒙的思想，岔開話題，詢問著村里的其他情況。“對了，我想去何光家里看看，好好和他們說道說道，這種陋習(xí)要不得，不然再怎么做都是白費。”

“他家就在我家不遠處，走個三五分鐘就到了。”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jīng)升到當空，好在南樓村四面環(huán)上，就算中午也沒有多熱。陸寧擦擦額頭的汗，跟著劉蒙來到何光家里。

何光家里比起孟老太家里強些，兩間泥瓦房，還未等走進家門，濃郁的酒香就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