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我從睡夢中驚起。
汗水順著我的額頭流下,我茫然起身,四下看了看。
此時的我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昏睡了過去。
剛才的夢如此清晰。
簡直就跟真的一樣。
那位幾乎遮蓋了大半片天空的生死簿,頭戴帝王冠,著玄色冕服的模糊身影。
還有他身后,密密麻麻,烏黑一片的陰冥鬼將。
氣勢如山般巍峨,如海般磅礴,哪怕清醒之后,我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然而,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卻是那八個字:地府辦事,生人止步!
地府!
我的夢,為什么會牽扯到地府?
這夢境為什么還如此真實?
和我在紅娘那里夢到的,有關系嗎?
……
“陽間有君,名曰情玄……”
又是這句聲音。
我倏然抬起頭,目光清亮,立即朝外走去。
來到陸府前院,我常舒了一口氣,還好,夢境畢竟是夢境,它不是真實的。
陸青儀和陸塵海還在院子里。
只不過,此時的陸府,卻來了一個老頭,眼球上翻,只留眼白,嘴里還念念有詞,說著一些有的沒的。
“醒了?”陸青儀看向我。
我來到陸青儀身旁,忙問道:“怎么回事?”
陸青儀搖頭,“不知道,剛才我們還在一起說話,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你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緊接著就有人敲門,我和父親就過來看看。”
“可是,他卻一個人在那,問他什么也不回答,我們也不知道再說什么。”
我重新看向前面的老頭,他整個就是一個半瞎子,走路還摸摸索索的,看起來倒像是真的。
“這位老人家,可是要找些吃的?”能大半夜走到朱雀坊陸府,肯定不是什么乞丐,我之所以這樣問,也是嘗試著能不能知道他的目的。
“不飲不食,不睡不眠。”很奇怪,我的問題他竟然回答了。
“那你來這里干什么?”我問道,想知道他的打算。
老頭子指了指他的眼睛,“我這雙眼,看不透陽間事,卻能找到陰間人。”
“來這里,自然是為了找人。”
陸塵海聲音厚重,插嘴問道,“找誰?”
老頭子陰惻惻的笑了,并不回答陸塵海的話,反而是用他那雙只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陸青儀。
“我有一孫,年已及冠,正巧和你相配。”
話音剛落,陸府門外面,突然響起“咚咚”的沉悶腳步聲。
我凝目望去,只見一個足足有兩米左右的大漢,背著一個血紅色的棺材,就這樣走進了陸府大門。
陸塵海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任誰看見有人往自己家抬棺材,都忍不住發(fā)怒。
只是,現(xiàn)在顯然不是發(fā)怒的時機。
那兩人明顯不對勁,陸塵海是強忍著怒火,準備看看他們到底干什么。
而我則是看向那個大漢。
身高絕對超過了兩米,比我高一個頭還多,然而與他健壯的體型相比,他的臉倒偏向稚氣臉上,還帶著傻笑。
剛剛一進來,就傻笑的看向陸青儀,“媳婦、找媳婦!”
砰!
話音剛落,那傻子直接把背后背著的棺材頓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咯吱!
棺材蓋緩緩開啟,里面,沒有人,而是一身紅色嫁衣。
這紅色嫁衣看起來極為華麗,雖然是常見的大紅底色,但是卻以金色的絲線勾勒出足足九只鳳凰。
每一只都栩栩如生,形態(tài)各異,仿若活物。
除了這些,這嫁衣之上,還以金色絲線,勾勒出數(shù)十個小字。
我運起開目神通,赫然發(fā)現(xiàn),那些字體,竟然就是我聽到的那一番短句。
陽間有君,名曰清玄……
“老頭子我遍尋世間諸多之地,找到了這件九鳳嫁衣,你與我孫八字相合,正好是天賜良緣,嫁衣已備好,還不進來?”
那老頭瞪著眼,眼白盯著陸青儀,聲音嘶啞,難聽至極。
我皺了皺眉,同時臉色也沉了下來。
他說的進來,自然是要陸青儀進那棺材!
這人什么意思?
什么天賜良緣?陸青儀可是和我牽了紅線的,他想干什么?
搶親?
“老先生,我是陸氏集團老總陸塵海,在這臨川市也有些名氣。這位是我女兒,馬上要去出國留學。不知老先生是誰,可有名諱?”
陸塵海倒是沉得住氣,他明顯看出來,今晚來他們家的這兩人都不是善茬,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想弄明白對方的身份,同時也告訴對方,我女兒還是上學的年紀,希望你自重。
只是,不知道這老頭聽不聽得明白陸塵海的言外之意,他依舊是那幅陰惻惻的笑臉。
“出國?”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我孫子,便是我老瞎子的孫媳婦,還出什么國?至于我,姓吳,認識我的人都稱呼我一聲吳瞎子。”
說完之后,他便轉頭,繼續(xù)用那一雙只有眼白的眼睛盯著那傻子。
“大寶,快點將你媳婦捉回來,我們還要趕路。”
“媳婦,找媳婦…嘿嘿……”
那傻大個聽到老人的話,嘿嘿一聲傻笑。
“老先生,請您自重,這里可是陸府。”陸塵海勃然大怒,顯然,在他眼里,這傻子還不如我,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傻子,陸塵海當然是不同意的。
“聒噪。”老瞎子拿著一根拐杖,應該是摸路用的。
但是現(xiàn)在,他卻朝著陸塵海的方向筆直一刺,一抹烏光朝著后者立時疾馳而來。
小心!
我見狀,手中金光加持,鎖住來物。
竟然是一只黑色的蟲子。
只是,在被我抓住后,我純陽之氣涌動,其“滋啦”一聲,竟然化為一團黑氣,消散不見。
“陰蠱?”
這明顯是蠱物的一種,只是不同于可見的實體蠱蟲,這種屬于老者的“氣”所化,雖然沒有實體,但一旦被擊中,也相當于中了蠱,稱為陰蠱。
“小子,倒有一番見識,不愧是天符師張圣的孫子。”
“可惜,張圣已死,他護不了你們。張圣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傳你陰符之術,你小子也是自身難保,我若是帶她走,說不定還能讓其活命。”
吳瞎子陰冷一笑。
“大寶,還不動手。”
傻大個一放下棺材,整個人嘿嘿傻笑,嘴里嚷嚷著要媳婦,兩只寬厚的大手卻掐動法訣。
頓時,從那棺材里面,竟然迸發(fā)出了極為濃郁的陰氣。
那道大紅色的喜服,竟然無風自動,緩緩的從棺材里面升起。
下一秒,其破空而出,直接朝著陸青儀而來。
不知怎么的。
我心神陡然變得無比緊張,在那紅色喜服出現(xiàn)之后,我的腦海里,自動浮現(xiàn)出了剛才的夢中畫面。
直覺告訴我,陸青儀絕對不能接觸到那件喜服。
“天地玄宗、萬氣本……”
一抹金光,自眉心匯聚,要逐漸蔓延全身。
只是恰在這時,那老瞎子向我隔空按下一掌,頓時,我只感覺天地間的氣勢都像我洶涌而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剛剛凝聚起來的金光神咒驟然潰散,我臉色憋得通紅,雙眼露出駭然。
這才知道,這老瞎子的實力簡直通天。
眼看著那紅色喜服就要捆在陸青儀身上,而陸青儀,根本不動,仿佛天然被那道喜服克制。
我心里一沉,猜到吳瞎子恐怕知道陸青儀的什么秘密。
“住手!”
恰在這時,一抹肉眼可見的火光,似是從天際涌來,它的速度太快,眨眼間,便沖到了吳瞎子的面前。
只是,在距離吳瞎子十米左右的距離時,其速度驟然放緩,但那火光也更為迅猛。
吳瞎子四周,似有無數(shù)道黑氣被焚燒成虛無,等到那火光驟然停止時,我這才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一柄箭。
“吳瞎子,不去你的棺材鋪做你的棺材,誰給你的膽子,讓你來朱雀坊?”
一道清冷的女聲從天際傳來,下一秒,又是一道火光襲來,只是這一次,它的目標并不是在場的所有人,而是那道喜服。
“嗤!”
濃郁的陰氣從那道喜服傾瀉而出,與那道箭相互對抗,形成僵持。
與此同時,陸家大門之外,又走進來了一位身著紅衣的清冷女子。
她背負長弓,年齡看起來就是二十幾歲的樣子,然而讓我驚訝的是,一身氣機波動,竟然絲毫不弱于面前的吳瞎子。
“朱雀?”
吳瞎子驟然轉頭,看向來人,其嘶啞的聲音,帶著驚訝和質(zhì)疑?
“你要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