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忠祥渾渾噩噩地離開東盛飯店,一路上很多不知情的工作人員還向他問好,他一個也沒有回應。
眾人看出他心情不好不敢打擾,他就這么走了。
他想了很多,這些年自己盡活在復仇與絕望之中,很累。
對于林躍進,那是殺妻之仇,不得不報。
可隨著時間的沉淀,他對林家的兩個孩子,也是真的產生了感情。
布陣埋蛇之前,他聯系林東的狐朋狗友,讓他們叫林東出去玩。聯系了林琪的閨蜜,約她出去做指甲、逛街。
當真是自己一念之仁,不想讓林家絕后嗎?
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忠祥,這些年苦了你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吧。”
一輛龐大的載貨卡車疾馳而過,莊忠祥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
慢鏡頭打去,他的身子在空中翻滾,眼中的天空映出了那張熟悉的臉。
“砰”的一聲,莊忠祥落地,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我這就來。”
……
“祥叔……”林琪哭泣著拍打窗戶,她親眼目睹了剛才所發(fā)生的一切。
本想以后好好彌補祥叔的她,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林躍進透過窗戶,居高臨下地看著,本想委以重任,輔佐林東上位的老師,躺在了既灼熱又冰冷的地面上。
卡車司機急忙地從車上跳下,瘋了似的按壓著莊忠祥的胸口,卻也于事無補。
潘宇昨晚就知道他今年會死,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他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眶中不知是否存在的淚水。
“林叔,林姐再見。”
還是不要再見了吧,潘宇心中這樣想道。
走在回家的路上,潘宇心情凝重異常,他不斷地在問自己。
我做錯了嗎?
祥叔背后還有高人,到底要不要追究?
他莫名產生了一種替祥叔報仇的想法,但很快又被扼殺。
無親無故,我?guī)湍愀墒裁矗?/p>
我不是什么拯救蒼生的英雄,只是一個想擺脫厄運的社會底層學生,窮到連三十塊錢T恤都舍不得扔。
我怎么幫你?
“感覺怎么樣?”
好大哥的消息依舊及時。
潘宇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回復道:“說說第三件事吧。”
耳邊響起爺爺的教誨:事情,任何事情,想好了就去做,做了就別后悔。
后個屌悔。
人又不是我殺的,我也是聽命行事,要怪就去怪好大哥吧。
“把指點,或迷惑莊忠祥布陣殺人的那個家伙找出來。”
潘宇再也忍不住了,摁著語音鍵破口大罵道:“你有病你就去治!我不想再摻和到這件里了好嗎!我心里已經很難受了,你腦子有問題啊!”
夜游神沒有像往常一樣秒回。
足足安靜了十秒鐘。
“爽了嗎?”
“還行。”
秒回。
“行就行,去查吧,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要抗拒,命運的齒輪一旦開始轉動,就無法輕易停下,這是你的宿命,也是所有人的宿命。”
潘宇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回復道:“必須是這件事?就不能換一個?”
秒回。
“我不跟你扯別的,你把人家害那么慘,不把真兇揪出來,你睡得著覺?一開始我就跟你說了,別摻和,你不聽啊。”
潘宇嘆了口氣。
“你打一開始就知道林躍進干的那些事兒?”
秒回。
“當然,你以為我干什么吃的?不過我就算不知道,也不會讓你摻和,道門中人,以這種方法害人的,多數都有因果。”
“弄到最后,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真就搞不清楚了,這就是所謂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不過話說回來,連我都不知道是莊忠祥埋的棺材,可見他背后的人有多狠了,去查吧,兄弟。”
潘宇關上手機,看向莊忠祥出車禍的那個路口。
因為他當時神志不清,自己闖了紅燈也不知道,卡車司機被嚇得坐在路邊哇哇大哭,不斷說自己不是故意的,自己真沒看到。
看到救護車將尸體拖走后,潘宇拿起手機問道:“人有三魂七魄,死后命魂入地府,像莊忠祥這種情況,會有怎樣的下場?”
“三善道是不可能了,天道、阿修羅道、人道,他肯定進不去。畜生道與地獄道也不太可能。”
“不出意外是被打入鬼道,在地府鬼界堡生活,守完陰壽,就能投胎做人了,三五百年起步吧。”
想到什么似的,潘宇追問道:“那他媳婦呢?在鬼界堡等他?”
秒回。
“這屬于天機,把你當兄弟才告訴你。其實關于他的媳婦兒,我一直有關注,那個李云萍死后,照理說是要打入地獄道中的枉死城的。”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自殺之人必遭天譴,可我們鬼曹大人思想封建,念其忠貞不渝,便提交申請,建議打入鬼道。”
“上面也懶得管這種事,這種申請一般都能通過,然后李云萍就接著在鬼界堡的飯店里當服務員了。”
“聽說去年好像買房了,貸款買的,估計這個莊忠祥下去后,也沒個什么好日子過,地府經濟落后,想賺錢太難了。”
潘宇頓時靈機一動。
“如果我給他燒呢?燒上百八十億紙錢給他,他能收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