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揭陽

因為家里沒有多余的客房，所以爺爺讓我跟他睡，把我那間房騰出來給沈白楓睡，沈白楓卻讓我跟他一起，還問我想不想知道李揭陽的故事，被道法玄機吸引的我怎么可能放過任何一個故事，何況還是劉村的英雄！

于是，那晚，李揭陽的經(jīng)歷就成了我的睡前故事。

沈白楓告訴我說：李揭陽小時候也是個“活土匪”，老干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但都是小事，也沒人去他爹娘面前揭他老底兒，可正是因為這些小事兒沒讓他爹媽管教好，李揭陽就越來越膽大，直到后來11歲的時候犯渾，偷了別人家的祖?zhèn)鲗氊?，別人上門來要，他不肯承認(rèn)，他爹娘問也是不承認(rèn)，那人就動起手要打他，他爹娘不相信是他偷的，就同那人吵起來。

后來事情越鬧越大，有天夜里來了一大群人，叫他爹娘把寶貝交出來，要么就把孩子交出來。他爹娘把他藏了起來，說他還沒回來，等他回來再說，帶頭那人一聽不樂意了，抄起家伙就給李揭陽他爹打了過去，一下子場面就失控了。

沈白楓講的故事像噩夢一樣縈繞在我心頭，讓我想起了當(dāng)年那群人圍住我家要把我逼死的場景，雖然說那時候我還小，但記憶猶新。

李揭陽那晚上由于被他爹娘塞到了柜子里，不讓他出來，于是沒人找到他，直到第二天，熟睡的李揭陽被縣城趕來的警察警找到。他這才知道他爹娘被人活活打死了。

組織這次群毆的人被帶走了，李揭陽也成了孤兒。

李揭陽雖然從小偷摸別人家東西但他不偷自己家的，因為家里窮，爹娘常常回來都是一身黃泥，李揭陽自知是自己的過錯害死了爹娘，就將偷來的東西偷偷還了回去，別人家找到了寶貝，就沒再追究。

在同村人的幫助下，給李揭陽的父母辦了一場葬禮，打人的那一方覺得把人家父母打死了過意不去就出了一大部分錢，葬禮還算風(fēng)光，但再風(fēng)光又有什么用呢？逝者已矣。后來他們給了李揭陽三塊大洋當(dāng)做賠償。那時候農(nóng)村能拿出大洋的都不是一般的人家，何況三塊，就算頓頓都吃肉包子都夠他生活三個月了。

李揭陽沒拿，給人家磕了頭，拿著爹娘的血汗錢當(dāng)盤纏上了深山，找了個老道長作師傅，當(dāng)了道士，洗心革面了。

我聽的津津有味，直到他的故事講完，我才想起：“今天你說的那句道什么名什么的啥意思??？”

沈白楓笑著摸摸我的頭，他重復(fù)了一遍，又說：“道，其實每個人都在修道，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比如你的道就是‘活下去’，而我的道是‘匡扶正義’，懂嗎？”

本來不懂，他一打比方我就懂了，我為了表現(xiàn)我的舉一反三，反問了一句：“就好比是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對吧？”

沈白楓點點頭，還夸我聰明。

我又問他為什么要找揭陽錄，沈白楓才說：“我要看看他尋的道是什么道，我也可以學(xué)?。?rdquo;他這話對于我來說很朦朧，不太明白。

那晚我們聊了很多，包括沈白楓有什么本事、有哪些有趣的經(jīng)歷我們都聊了。

沈白楓問我以后想干嘛，我說我也想匡扶正義，我也想懲奸除惡，但是……我也想娶個漂亮媳婦兒，這話又惹得他一陣爽朗的笑，我們直到半夜才睡覺。

第二天一早沈白楓跟爺爺又去了墓地，留了我一個人在家睡覺。

沈白楓拿了個鏟子沿著爺爺他們以前那條通道一路挖進(jìn)去。

爺爺看著沈白楓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感嘆了一句：“年輕真好。”

沈白楓一邊挖一邊說：“我以前經(jīng)常都幫我家老爺子干活，練習(xí)慣了也就沒那么累了。”

其實爺爺也很好奇到底沈白楓有什么神通，是沒有還是不愿意施展出來。

“果然……”沈白楓停下了動作，儼然是挖開了，“這里面果然是一干二凈了。”

爺爺老臉臊得通紅，雖然沈白楓沒有針對他的意思，但臉上還是火辣辣的。

沈白楓點了帶來的火把走進(jìn)墓穴里面，果然如爺爺所說，尸骨確實是打坐的形態(tài)坐著的，也沒有頭骨。

“師祖別來無恙啊，你的小徒孫來看你了，順便來這兒你找點東西用用。”沈白楓雖然嘴上聽起來吊兒郎當(dāng)，但磕頭卻是十分恭敬的，雖然沒有見過這個師祖，從爺爺?shù)淖炖飬s聽得也不少，只覺得李揭陽是個正義凜然的人，也是他少年時代的偶像。

“老先生當(dāng)年進(jìn)來的時候可有看到這墓室的書？”

爺爺搖搖頭，問：“道長莫不是懷疑我？”

沈白楓笑說：“不是，我只是擔(dān)心那書是在師祖生前被盜走的。”

爺爺也覺得有可能，便應(yīng)和著他。

兩人雖然無功而返，但沈白楓在臨走前點了個穴，將李揭陽的骸骨收拾到了另一個地方，說是那個地方的風(fēng)水好，能給老人家一個安生的日子。

正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等他們回來時我已經(jīng)做好了飯。因為爺爺?shù)膫€子不是很高，所以當(dāng)初修房子的時候這灶臺就矮，完全不耽誤我學(xué)廚。

“喲！小小年紀(jì)就會做飯了，有出息！有出息！”沈白楓這一頓夸獎臊得我滿臉通紅。

吃完了飯，沈白楓問我要不要跟他學(xué)道，我猶豫了一陣，看了看年老的爺爺，終是說不出愿意的話。當(dāng)?shù)朗康目墒且朴嗡姆降?，我走了，爺爺怎么辦？

沈白楓像是看出了我的困難，便說：“哈哈，逗你呢，我的事情還沒解決，怎么有空拉攏你？”

雖然心里感到有些可惜，但卻讓我如釋重負(fù)。起碼我還能留下照顧爺爺??！可后來發(fā)生的事卻讓我不得不離開這個地方。

沈白楓那一夜一直都在想關(guān)于我的事情，他覺得，假如他十年前沒有當(dāng)眾提起我的命數(shù)的話，或許我就不會被他們趕出村子，也不會淪落到現(xiàn)在這個沒爹疼沒娘愛的地步。

也許是因為于心有愧，后來他執(zhí)意送我念書，我也學(xué)到了不少，但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