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一看,喊住我的竟然是昨天逼問我八字的“女鬼”!不過,她今天可不是一身白衣的恐怖打扮,而是干凈利落的polo衫和牛仔褲,再加上她本身精致明艷的面容,看上去極其青春靚麗。
這女人扮鬼嚇我!
想到這里,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不也是鬼嗎,別五十步笑百步。”
“鬼母真是編的一手好故事啊。”
這女人根本就沒打算搭理我,鼓著掌一步步走了過來。
“放肆。”
陸霓裳的聲音凌厲冷冽,似乎要把整個石屋都凍成冰。
“您是鳳凰,說我放肆我也得受著。不過,為了出去編這么一個故事騙個傻子,也污了您的名頭吧?”
我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可是又敢怒不敢言。我可沒覺得這個女人沒陸霓裳恐怖。
“哦?”陸霓裳冷笑,“你說我騙他,倒是說說,怎么個騙法兒?”
那女人譏笑幾聲,看著我說:“你就沒想過,這位鳳凰為何不轉過身來?”
她這么一說,我才仔細打量了陸霓裳的背影。那根細細的絲線似乎沒有幫在她的身上,而是只綁住了她的一只右手。按理說,她轉個身是完全沒問題的。可是,這么長時間了,陸霓裳竟然沒有露過她的臉。
陸霓裳沉默了半晌:“你姓莊。”
“莊家莊憬,”年輕女人冷冷的說道,“不才,您那張面皮正是我爺爺剝下來的。”
“你說什么?她……”
我驚訝的看著莊憬說不出話來,陸霓裳的臉……沒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背對著我們的陸霓裳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尖利凄涼的慘笑。
“那把刀,我記得。”
說著,她緩緩地轉動身體面向我們。
璀璨明麗的珠翠霞冠之下,竟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那張臉,肌肉不規(guī)則的扭曲著,五官的部分只剩下了五個黑漆漆的大洞……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連退幾步差點摔在地上。
“我爺爺說過,你的怨氣就是你的容貌,所以才剝去了你的臉,”莊憬也難得的收起了傲氣,平靜的說道,“你的死也不是因為被賊人侮辱。你嫁入皇宮本就是因為自己愛慕虛榮,也因此拋棄了自幼定下的婚約。進宮后,你為了權勢勾心斗角,陰謀敗露后不得已懸梁自盡??赡阕允衙烂舶咽〉脑蚨細w結于自己沒有一個好的出身,不是嗎?所以才含著怨氣回到棲鳳村,害死了自己的親人弟弟還有已經有兒有女的未婚夫一家…”
陸霓裳的身體僵住了,血肉模糊的臉變得更加的猙獰和扭曲!
“難道他們不該給我償命嗎!”
陸霓裳歇斯底里的吼著,我能看到她的舌頭在嘴巴那個位置的洞里滾動著……
“我在宮里過的有多苦,多艱難,就因為我的出身我的家世!他們算什么我的親人,不僅不幫我還因為兩個兒子三番五次的進京來找我要錢,拿我當搖錢樹!你們知道嗎,連我第一次懷胎,他們都沒提過一句!我受盡冷眼,還要受他們的奚落……”
我聽了陸霓裳的話,不寒而栗??磥恚裁磿r代都有“伏弟魔”啊。只不過,這也不能成為她化作厲鬼殺人的理由啊。
“你說的我爺爺的部分也是騙我?”
陸霓裳轉過臉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我沒有。我被鎮(zhèn)在這,確實是你爺爺做的。我跟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不要信他!”莊憬提高聲音,“這個陣法是你爺爺設的,唯一能破陣放走他的只有你的血。陳僑,你想一想,這樣一個連父母兄弟都能害死的東西,放出去是什么后果?”
我看看莊憬,又看看陸霓裳。
爺爺啊爺爺,為什么給我這么多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
我嘆口氣:“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我爺爺還這么厲害,也不知道我還能決定一個什么鬼母的自由。我就想問一句,陸霓裳,這么多年,你身上的戾氣洗凈了嗎,你還恨嗎?”
陸霓裳愣住了,嘴巴微微顫動著說不出話。
“你還在怨,不是嗎?那么多的人命也平息不了你的怨。對不起,我不能放你出去。”
莊憬看著我,眼神頗有些意外。
“是你爺爺要你收下我的,你連他的話也不聽么?”
“我不知道我爺爺當時是出于什么考慮,”我頓了頓,“不過我想,他也會尊重我的決定?;蛟S再過幾年,你怨氣平了,我還會回來放你出去。”
“呵呵呵呵呵……”
陸霓裳大笑,笑聲絕望而凄涼。
“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再回來嗎?”
女人真是善變!
我看著陸霓裳渾濁的眼球突然變得滿是殺意!
買賣不成仁義在不行嗎!
“姓莊的娃娃,你今天既然來了,就替你爺爺償命吧……”
說著,陸霓裳伸出蔥管一般白嫩纖細的手,指了指我們身后的墻壁。就在一瞬間,石屋里原本溫暖明亮的燭火突然閃爍起來,變成了翠綠色……而在這翠綠色的燭火里,冒出了一張張恐怖詭異的人臉,一時間鬼哭狼嚎,仿佛身在十八層地獄!
“夜走鬼來了,”莊憬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鬼母放出了夜走鬼。”
“那是什么!”
“就是百鬼夜行,”莊憬強定心神,從隨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柄細長的柳葉刀,“布陣來不及了,一會兒我顧不上你,自求多福吧。”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莊憬。
這就顧不上我了?!剛才是哪位好漢和鬼母硬剛來的?
面前的陸霓裳可不管我此時的內心戲有多精彩多豐富。
她輕聲呢喃著:“月彎彎,吳十三;十三郎,吃冰糖;冰糖甜,粘牙膛,一頭撞在棺材上;爹娘哭,棺材笑,捉住十三郎,拿命做嫁裳……”
話音還未落,從鬼火中冒出的厲鬼一瞬間向我們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