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是急躁不得的。

這五年來，蘇軒學到最重要的除了醫(yī)學和武道，就是心性。

他如今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受人陷害，一無是處也無能為力的蘇家少爺了。

站在走廊里閉目養(yǎng)神了一會兒，張輝出來行了禮，表示里頭已經(jīng)準備好了。

蘇軒點點頭，越過張輝重新走進房間，一踏進去就聞到里頭點了膩人的香薰，恐怕是為了遮掩張峰的體味。

張輝遲疑許久，倒是也跟了進來。而蘇軒瞧了他一眼，念在他天賦上佳，倒也也沒有驅(qū)趕。

屏風后頭，張峰已經(jīng)脫了上衣平躺閉目等待，蘇軒將他從上到下掃了一眼，心里便有了主意。

可能是他的停頓引起了張輝的注意，這年輕人踟躕許久，還是小心翼翼問道：“蘇醫(yī)生……臉色不太好，莫非這針灸真的如此棘手。”

蘇軒看了他一眼，這張輝膽子實在是小，見蘇軒的視線掃過去，連忙避開了，眼神閃爍，可也掩飾不住其中的擔憂，也不知是擔憂蘇軒治不好張峰得罪張家，還是擔憂自己被罰。

“你看好了。”蘇軒并未為難他，只是攤開針灸包，逐一取出銀針，對準穴位便往張峰身上扎去：“莫問多看，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學到手，二番便是你主針。”

張輝猛地睜大眼睛抬起頭，望著蘇軒的眼里都是感激。

他雖然天賦不錯，但是在張家，他只是個被人看不起的“野種”，在張海昌眼里也只是個有點用的工具人，雖然能夠?qū)W習藥材藝術(shù)，但畢竟不比張海昌和張峰兩人。

蘇軒如今這么說，便是默認了他能偷師，但凡他能學到一星半點，今后張峰想要再欺辱他，就沒有今日這么容易了。

“您、您……”張輝結(jié)結(jié)巴巴，最后索性拜了下去：“蘇醫(yī)生，還請繼續(xù)下針。”

張峰閉著眼睛，沒看到張輝的動作，不然恐怕會不顧身上還落著針就跳起來，再把張輝踩進泥里去。

不一會兒，張峰的身上就插上了不少針灸的銀針，蘇軒取出最后一枚，用手指捻了捻，然后看這張峰沉思一瞬，對張輝道：“壓住他。”

蘇軒下針玄妙，張峰早已經(jīng)沉浸在其中，對蘇軒佩服得五體投地，如今別說蘇軒只是讓他干活，就算告訴他從十樓跳下去就能習得自己一身醫(yī)術(shù)，他也能立刻就去跳樓。

張峰本來已經(jīng)要昏昏欲睡，突然就覺得有人一把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和腿部。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蘇軒最后一針落下，一陣巨痛便從體內(nèi)激蕩而出。

“操?。。?！”張峰鬼哭狼嚎著想要跳起來，卻被張輝死死按住。

“忍著疼，你這體內(nèi)淤塊，必須要狠扎才能瓦解，若是你受不了，再吭一聲，就任其發(fā)展吧！”

“別、別、別蘇醫(yī)生我能忍，我不能忍住不泄，難道還忍不住疼嗎。”張峰聲音顫抖著，齜牙咧嘴地說。

蘇軒點了點頭，拔出那根銀針，突然使出了撥字法，針尾部不停顫動，連帶著力道一股股傳入張峰體內(nèi)，這下他反倒是真的不嚷嚷了，完全就是痛到叫不出聲來。

蘇軒快速撥針、穩(wěn)針、拔針，手速快到幾乎只有殘影，等被扎滿針的張峰身上再次變回除了贅肉一篇光潔，張峰已經(jīng)滿身是汗，整個人都仿佛要歸西了。

“敷藥。”蘇軒吩咐。

張輝早就在一邊做好準備，馬上上手干了起來。

蘇軒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看著滿頭大汗，涕泗橫流的張峰，淡聲道：“大少爺感覺如何？”

“爽，是真的爽……哎呦！你給老子輕點，小雜種！”

蘇軒看了眼正在給他敷藥的張輝，見他還是那一臉懦弱，搖了搖頭不再插手：“大少爺還要更衣，我去外頭避諱一下。”

說完也不管兩人什么反應，就起身離去了。

這房間里彌漫的膩味香氣一旦從鼻尖消散，蘇軒立刻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而且還是那種上好的檀香。

蘇軒的鼻子靈敏，一下就找到了源頭，竟就是藥房對面的房間里傳來的。

那房間的門虛掩著，里頭漆黑一片，蘇軒遲疑了一瞬，看了一眼周圍無人，也確認了并無任何監(jiān)控設備，張峰和張輝還要一會兒才能出來，便推門而入。

里頭房內(nèi)窗簾緊閉，雖是白天也是頗費眼力。

正北朝南一個香案，桌上時令水果，茅臺中華，一鼎銅爐居中擺放。透過香燭只見一面牌匾立于香案。什么字倒是看不清，想必也是張阿貓、張阿狗之類，許是三年未過所以未撤。

這里居然是個祠堂。

魔都雖然是沿海城市，多年的對外通商已經(jīng)成為世界一流的城市，但畢竟還是有些底蘊，越是大戶人家就越是講究這些老東西。

蘇軒對張家先祖雖無惡意，但也并無敬意，對祠堂更是毫無興趣，轉(zhuǎn)身就準備離去。

可他正要走，眼角的余光卻是看到門外的燈光照進來，照亮了桌下似乎有什么東西。

或者說，是有什么人。

看身形骨架那人年紀還幼小，跪于案前一動不動。

莫非是哪個家仆小孩在這里頂崗跪拜？

但是這人從蘇軒進門就未曾動過，不然蘇軒定然會察覺，這分明就是個死物。

蘇軒心內(nèi)泛起了好奇，折返回去摸了摸那孩童肩膀，居然如真人一般，觸手光滑有彈性，用力一捏才會感到骨架。

張家做這樣的人偶作甚？

蘇軒皺著眉頭，抬手扶正人偶頭顱，只看了一眼便目眥欲裂，心中暴虐之情油然而生！

這孩童的面貌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女兒蘇瑤瑤！

這人偶顯然是出自大家之手，不但那眉目分明有著九分相似，甚至就連神韻都與蘇瑤瑤無比相近，只消一眼，蘇軒就能斷定這絕不是旁人！

“草！”仔細檢查過后，蘇軒更是怒不可遏，血管幾乎爆裂。

這人后身上的穴道處皆扎有銀針，一看便是放血的路數(shù)！

還有顯眼的，便是女孩兒手背上，那三個血點！

一瞬間，蘇軒只覺此處若有利刃，恨不能將那張家父子千刀萬剮！

幾分鐘后，張輝便扶著張峰跌跌闖闖地走了出來。

張峰倒不是因為虛弱，而是因為實在是太爽了，體內(nèi)多年郁結(jié)今天被蘇軒治好了一半，幾乎都要爽飛到天上去。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張峰甚至想要去找兩個姑娘，翻云覆雨一番。

蘇軒此時已經(jīng)恢復了鎮(zhèn)定，面色也無什么異常，上前切了脈點點頭，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張峰剛想叫住他，就見他的腳步突然頓了頓，看向了一旁的房間：“這屋子，供的可是你爺爺？”

張峰現(xiàn)在對蘇軒可服氣得很，他問的又不是什么張家見不得人的事情，連連點頭：“對，就是那老頭子。”

蘇軒蹙了蹙眉：“這門一直未能關(guān)上，適才我路過，見到里頭有個人偶，與真人無異，叫我嚇了一跳。”

張峰大笑：“這倒是我們的不是了，就是沒想到蘇醫(yī)生醫(yī)術(shù)了得，膽子卻這么小。”

蘇軒并未生氣，只繼續(xù)問道：“既然是供奉先人的房間，怎么會擺放這種東西。”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張峰神神秘秘故意吊足了胃口，“蘇醫(yī)生，這世上有一種針法失傳多年，傳說其能治百病，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以您的件事，應該聽說過吧？”

蘇軒心里一沉：“不過胡說八道，人死如燈滅，怎么能夠活法。”

“三丹生死針。”果然不出所料，張峰得意地說：“我爸花重金已經(jīng)得到了那個法子，這些天便是在秘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