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推開陽臺門的時候,就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從容。
他朝著任筱琳揚了揚手機(jī),說:“給公安局的朋友打個電話,問明天能不能把我媽領(lǐng)回來。”
“哦,”任筱琳點頭,“明天可以嗎?”
“不知道,要等通知。”韓遂有意無意地把手機(jī)擱在桌上。
剛放好,手機(jī)突然又響了。
劉浩然激動地拿著那張收據(jù)遞給洪奇峰。
洪奇峰只看了一眼,就跟他表情一樣,變得有點興奮,轉(zhuǎn)手把收據(jù)遞給李云白說:“拿證據(jù)袋,裝好它。”
李云白一邊拿證據(jù)袋裝袋,一邊看了一眼上面的內(nèi)容。
麥好牌貓糧(15KG)1袋。
雙人牌切片刀(中號)1把。
日期:20170621。
李云白也有些激動地說:“這上面的日期和物品,完全能證明那把刀是21號之后才進(jìn)入這房間的。”
“不止這些,”洪奇峰已經(jīng)平復(fù)了心情,沉聲說:“這張收據(jù)說明了兩點:一、韓遂撒了謊,他說來看韓老太是6月20號,可是這收據(jù)日期是21號,而一把21號才買來的刀上面有他的指紋,說明他說的時間不對。”
李云白和劉浩然都點頭表示贊同。
洪奇峰接著說:“二、就是我們一直要找的確鑿證據(jù),他在韓老太死的那一天,確實來過這里!”
李云白笑著說:“看來把這貓帶來還真的有用啊,居然幫我們找到了這么重要的證據(jù)!”
劉浩然附和著說:“洪隊,你真是太神了,你怎么知道帶著這貓過來有用?”
“你少拍我馬屁,我哪有那么神通廣大,我不過覺得這貓在韓老太身邊生活了那么久,就想著帶到現(xiàn)場觀察一下它的行為舉止,好幫我多少還原一點韓老太平時的生活習(xí)慣。”
洪奇峰哈哈一笑:“至于找到證據(jù),完全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趕巧了。”
李云白一邊給灰貓倒貓糧作為獎勵,一邊開玩笑說:“洪隊,你這么說就不對了,它可不是一只瞎貓,它現(xiàn)在可是咱們的功臣。”
洪奇峰也一改這一整天的嚴(yán)肅,笑著回應(yīng):“對,是功臣。你多喂它一點,等它吃飽了,我們也出去吃一頓,忙到現(xiàn)在還真餓了。剛才小劉那塊餅干,一點作用都不起啊。”
說完三人一起笑了起來。
笑完了,洪奇峰拿出手機(jī)給局里打了個電話。
手機(jī)一響起,韓遂愣了一下,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個座機(jī)號碼。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先放在耳邊,聽到對方說“喂”,他又把手機(jī)開了外音,好讓任筱琳也聽得見。
“喂,是韓遂嗎?”
“我就是韓遂。”
“我這里是濱海公安局刑警大隊。”
“哦,你好,有什么事嗎?”
“明天你可以過來一趟嗎?我們洪隊長剛剛給局里來電話,說請您明天來公安局,協(xié)助一下工作。”
“是要我領(lǐng)回我媽的遺體嗎?”韓遂追著問了一句。
“這個,我不是特別清楚,洪隊長電話里沒說具體的事情,只是打電話回來要我們聯(lián)系你。你明天來就知道了。”
“哦······那好吧,那我明天上午過去。”
“好的,感謝你的配合,再見。”
“再見。”韓遂掛了電話,朝任筱琳望去。剛才任筱琳就一直在旁邊,一只手抱著另一只胳膊,站在那里聽完了整個對話。
“不會有什么問題吧?”任筱琳用手上下來回搓著自己的胳膊,有些緊張地看著韓遂。
韓遂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著掛了的手機(jī)在手里把玩,讓手機(jī)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間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才抬頭說:“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我明天去一趟,也許是因為我媽非自然死亡,程序比較多一點吧。”
“那就好,”任筱琳放下手臂,對韓遂說:“那你收拾一下,去洗個澡吧。今晚早點睡,明天還有正事呢。”
韓遂點點頭,突然又說:“今晚我睡沙發(fā)吧,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著,別到時候翻來覆去的,影響你休息。”
任筱琳趕緊說:“別啊,你睡沙發(fā)也休息不好。”想了一下又說:“要不你睡臥室,我去跟萌萌擠一下。”
韓遂沒說話,只是下意識地點點頭。
任筱琳見他同意,也就不再說什么。到自己的房間換了睡衣,又走回女兒的房間。
路過客廳時,她發(fā)現(xiàn)韓遂還坐在剛才的位置一動不動地發(fā)呆,她想過去安慰幾句,可是瞬間又制止了自己的想法,轉(zhuǎn)身靜靜地進(jìn)了女兒的房間,輕輕關(guān)上門。
她剛剛關(guān)上門,坐在外面的韓遂就動了,他打開手機(jī)發(fā)了一條短信,然后長長地舒一口氣,又輕輕地合上了手機(jī)。
談話室里。
洪奇峰和韓遂面對面坐著,劉浩然、李云白則站在洪奇峰身后。
讓洪奇峰驚訝的是,韓遂居然比第一次來時從容平靜得多。
“你今天情緒很穩(wěn)定啊。”洪奇峰不動聲色地說。
“我知道你們要問什么。”
“哦?”洪奇峰很驚訝:“你知道?”
韓遂點點頭:“嗯,是不是我21號去過我媽那里的事?”
洪奇峰皺起眉頭,沒有回答韓遂的問題,而是疑惑地打量著面前這個人,想要找出跟昨天不一樣的原因,但是他失敗了。
韓遂只是平靜地坐在那里,好像就等著他問,也好像在告訴他,答案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洪奇峰有些意外。
但他從心里告訴自己,這些不重要!從走進(jìn)這間房間開始,所有的問題注定都要有個答案,哪怕這些答案不是真實的。
所以他開口問韓遂:“我們在你母親家里的一把刀上,采集到了你的指紋。你怎么解釋?”
“不用解釋,那把刀是我?guī)臀覌屬I的。”韓遂波瀾不驚地回答。
洪奇峰笑了笑:“可是我聽說,你跟你媽并不親近。”
聽到這句話,韓遂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
雖然很微小的一個面部表情,但這逃不過洪奇峰的眼睛。
不等韓遂回答,洪奇峰又跟著問了一句:“你一年去看你媽幾次?”
韓遂咬了咬嘴唇,問:“跟這個有關(guān)系嗎?”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洪奇峰解釋道:“如果你平時都不去你媽那里,那怎么會需要你來為她買一把平時她就要經(jīng)常用的刀呢?”
韓遂抬起頭,像下定了決心一樣,深呼吸一口氣。
“我20號那天去找我媽,走的時候,跟她吵了幾句。我心里很慚愧,晚上給她打電話想要道歉。她卻說很晚了她要睡了,叫我第二天過去當(dāng)面跟她說。”
“快掛電話的時候,她忽然說,去歸沒有貓糧了,叫我明天早點過去帶一袋貓糧給她,省得她自己去超市抗。”
“去歸?”
“就是她那只貓。”
洪奇峰點點頭,身體后仰靠著椅子上,示意韓遂接著說。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打電話催我過去,說去歸沒有貓糧吃了,餓得到處轉(zhuǎn)。”
韓遂停了一下,輕輕搖搖頭說:“她好幾年都不讓我?guī)退鲆稽c事情,這次讓我?guī)退I貓糧,我當(dāng)然很樂意去了。”
“只是買貓糧?”
“不是。沒過幾分鐘她又打電話來,說順便買把刀,甚至連刀的品牌和型號都告訴我了。”
“型號都告訴你了?”
“嗯,我當(dāng)時也覺得納悶,問為什么非要找這個型號的。她說她以前用的就是這種刀,用慣了,順手。”
洪奇峰坐正身體,冷冷地問:“新買的刀,沒有包裝嗎?”
“有啊,刀刃部分有紙盒包裹。但刀柄上沒有。”韓遂回答說:“我剛才說的,都有證據(jù)可以證明。”
“哦?”洪奇峰來了興趣,問:“哪些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