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頭是見多了大風大浪的人,面上的驚恐很快內(nèi)斂了起來。
人站在桌前姿態(tài)放的極低,恭敬的等候著。
我直接了當?shù)恼f:“高老,你故意把事情講的模棱兩可,是有意試探我吧?”
高老頭一下繃住了。
我說:“你講的事情有兩個問題,一你兒子事業(yè)心不強,酒莊一買,他為什么突然泡在酒莊兢兢業(yè)業(yè)的忙了起來,你卻忽視了不講。”
對于這一點,高老頭表示他也很奇怪,并非有意隱瞞。
他兒子給的答案是,要干出一番事業(yè)給他看看,所以一心撲進了酒莊。但俗話說知子莫若父母,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兒子做什么都是三分鐘熱度,他是深有體會。
但兒子病的快死了,一口咬定當初是為了事業(yè),他也不好逼問。
我聽說了這個情況,估計他兒子隱瞞了什么,敲著桌面說:“第二個問題,您找省城哪個名醫(yī)給他看過病?縣里??匆呻y雜癥的老中醫(yī)又是誰?我得打電話問一下情況。”
高老頭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反手一巴掌抽在臉上,說他不該隱瞞這件事。
我讓他起來,有事說事。
高老頭爬起來給我報了三個醫(yī)生的名字,這三人我都接觸過,在各自的領域確實是令我佩服的高手。
高老頭又說打這三個醫(yī)生給他兒子瞧過病之后,都是高燒反復。長的折騰一個星期,短的折騰兩三天,人康復之后,都瘦了一大圈。
跟他兒子唯一不同的是,來瞧病的人康復后,可以吃東西,吃了東西也不會吐,逐漸恢復了。
說罷,高老頭又給了他一耳光抽,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奇爺,老頭子就這么一個兒子,隱瞞這件事是怕您不肯出手。”又苦苦哀求:“奇爺,求您了,求您救救我兒子吧!”
我站起轉身往密室走。
咚!咚!咚!
高老頭不停的磕頭,“奇爺,老頭七十多了,沒幾年活頭了,就這一根獨苗。只要您幫我保住高家這根香火,您要什么?只要老頭有的都給您。”
這老頭跟第一任妻子,還生過一個閨女,據(jù)說那閨女嫁給了一個瓦匠,自生自滅。
我暗自搖頭的走進密室,拿出銅盆打了一盆水,放到卦桌上說:“起來,把手泡進去。”
高老頭不明所以的站起來,手發(fā)抖的帶著疑惑泡進水里。
一雙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成了黑色。
老頭受驚的縮回手,手一離開水又恢復了正常。
高老頭渾身僵直的瞪著眼睛,“奇……奇爺,這是怎么回事?”
我坐回卦桌,招呼門外的人也進來,把手放進銅盆里泡一泡。
高老頭緊跟著看出去,幾個人低著頭走進來。
打扮妖嬈的女子,手泡進銅盆的水里,一只潔白修長的手沒幾秒就變成了黑色。
當場嚇得花容失色。
“那……我們這是?”
高老頭牙齒打顫的盯著他的手。
我站起來說:“你們這是被煞氣纏身了。銅盆顯手,跟看面相印堂發(fā)黑一個意思。你們可以去醫(yī)院,找些重病的人,拿金盆裝水,讓病人泡泡看,手多多少少會顯得發(fā)黑。”
高老頭面帶祈求的帶頭跪下去。
打扮妖嬈的女子遲疑片刻,也跟著跪下了,其余的人更不用講,一起全部跪倒在地。
一分真法,九分騙。不把人唬住,辦事也會不利索。
如果煞氣能這么簡單的顯現(xiàn)出來,還真闖鬼了。
我這就是個戲法。
我讓眾人起來,高老頭跪地上不動,其余的人緊跟著也不動。
我說:“你家的事情好辦,把酒莊賣了,讓你兒子聽天由命,說不得禍兮福所倚,會逢兇化吉!”
風水一動不如一靜,這真的是上上策。高老頭一聽,腦門在地上撞得咚咚響,“奇爺,求您了,您就跟老朽去瞅一眼吧。”
“天色不早了,不宜看這種事情,明天上午九點來接我。”
我答應下來,高老頭還想說什么,話憋在嘴邊又吞了回去。
高老頭帶著人走到門口,我說:“等等。”
高老頭激動的連忙轉身,“奇爺!”
“我只會看風水,不會醫(yī)病。如果是風水引起的病灶,我可以解決病因,但是人終究病了,還是要請醫(yī)生的。”
“多謝奇爺提點!”
高老頭眼中的失落之情一閃而逝,但是眼底的誠懇倒是增加了兩分。
不一會,人全走光了。
我癱靠到椅子上,扭著脖子抱怨,“跟這種老成精的糟老頭子打交代,心累!脖子好酸。”
“我?guī)湍阆饕桓S瓜吧!”
馮夫人順來的黃瓜沒有做菜,她扭進廚房,拿著菜刀和黃瓜出來,往卦桌角上一坐,朝垃圾桶里削起了黃瓜皮。
眼珠子在我身上來回瞥,瞥到關鍵處,我瞳孔一縮,“想讓你給我捏個肩膀,你削什么黃瓜。”
“我只答應幫你洗衣服做飯,打掃清潔,別的一概不管。”
咔嚓!
馮夫人咬了一口削出來的黃瓜,跳到地上,哼著山歌走向了廚房。
這女人就是狐貍。
大腚不扭,走起路來也似在故意搖擺。
我回頭望了一眼,禁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反復的告誡自己,口味別那么重,就算是狐仙,那也是畜生!
第二天九點,高老頭準時來接我。
我收拾好了看風水的家伙什,背著皮匣子,領著馮夫人一起坐進了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