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那孩子不錯,我看啊,她對你有意思。”江母在一旁觀察著江黎誠的臉色,要說二丫那丫頭,江母是打心眼兒里喜歡。
“媽,你又來了,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好好好,媽不說了。”
江黎誠看著父母爬滿皺紋的臉龐,一陣心酸。“爹媽以后這些地就交給我吧。您二老就在家呆著享清福吧,如果實在閑的無聊就再多養(yǎng)幾只雞幾只鴨子。”
“享清福?說的容易,你要真想讓我享清福啊,就趕緊給我蓋上幾間大瓦房,那樣你爹我,就算是累死在田里,也覺得自己是在享清福。”江母用手肘碰了一下江父。“你碰我干嗎?”江父白了江母一眼。
“好,不就是大瓦房嗎?等來年開春我的大櫻桃熟了,看我給你蓋一個小別墅的。”
“別聽你爹瞎胡說,什么別墅瓦房的,媽通通不稀罕。你就給媽娶回來一個兒媳婦兒,再生上一個孫子,那媽就是夜里做夢都會笑醒的。”
“瞧你那點出息。”江父冷哼一聲。
“你有出息,這一輩子了,連鎮(zhèn)上都沒有去過幾次吧。”
老兩口忙著在桌邊斗嘴,江黎誠見插不上話就識趣的開溜了。他的心里還惦記著那片菜園子,他把手電筒別在腰間出了門。菜園子里的水已經(jīng)被吸收的差不多了,那些菜苗此刻正東倒西歪的半彎著腰,好像睡著了一般,半死不活的沒有生氣。江黎誠見四周無人,便翻過手腕來,他笑了笑,朝著蜘蛛的肚子按了上去。一縷縷白絲很細,吐的很慢,噴射的并不遠,可是江黎誠卻很有耐心,一圈一圈的圍著菜園子繞。直到月亮帶著一抹朦朧的詩意,悄悄的鉆出了云層。江黎誠這才起身去了果樹林。
一路上江黎誠拿著手電筒,只有滿天的星光與他作伴。每當這時候,江黎誠都會想起城市里那些璀璨的霓虹燈。“終有一天這里也會亮起來。”江黎誠抬頭看著月亮笑了笑,目光中帶著一抹堅定。
有了月光的滋潤,手臂上的蜘蛛立刻活絡(luò)了起來。“晚上覺醒,吃飯干活,和人一樣啊,沒飯吃就不精神,連活都不想干。”江黎誠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這紋身它能不能聽懂人說話。
江黎誠像是玩游戲一般,按著手腕上蜘蛛的肚子,不停的在樹林間穿梭著,看著那些絲狀物鉆進每棵樹里,這才安心。前后一忙活,大半夜就過去了,黑燈瞎火的即使是有人過來,也不會知道他在干什么。
到了半夜,江黎誠躡手躡腳地回到家,盡管他開門的動作已經(jīng)很輕了,但江母還是披了外衣走了出來。
“媽,吵醒您了?”江黎誠帶著歉意看著母親。
江母搖了搖頭,“起夜上茅房,看你那屋的門開著,這么晚了,你干嗎去了?”江母一臉疑惑的看著江黎誠。
“我去田里看看,不看總是不放心,您趕緊回去睡吧。”江黎誠說著也回了自己的屋。
“這孩子是被人霍霍怕了。”黑暗中傳來江父渾厚的聲音。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誰那么缺德。”江母想起來就恨的牙根癢癢。兩人雖是沒有明說,心里都心疼起自己的兒子來。
第二天天剛亮,江黎誠臉都沒有洗就沖出了家門,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昨晚施肥的成效。
“羊子,干嗎去,早飯不吃了?”江母在江黎誠的背后喊著。
“我一會回來吃。”江黎誠大喊著,急匆匆的跑到了果樹林里,他站在田邊,遠遠望過去,一下子就笑了。
果不其然,地里的果樹昨天才冒出新芽兒,今天就長出了新葉子,樹干上再也不是光禿禿的了,隨處可見翠綠的顏色,隨風飄冉著,整片果地都已經(jīng)恢復(fù)了生機。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江黎誠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他輕輕撫摸著右手腕上的蜘蛛紋身,站在果園中間,笑得十分燦爛。
這一幕恰巧被村里的娘娘腔王政看了去。
“哎呦,不得了了。”娘娘腔王政一個人在張二嫂家門口手舞足蹈的,連說帶演。
“什么不得了?”張二嫂趕忙好奇地把耳朵伸了過來。
娘娘腔清了清嗓子,“我剛從山坡那邊下來,你猜我發(fā)現(xiàn)什么了?”
“發(fā)現(xiàn)什么了?不會是李寡婦和哪個野男人偷情,被你看見了吧?快說和誰呀?”張二嫂早晨起來就沒看見李寡婦的人影。
“切,你整天腦子里都尋思些什么呀,就知道被窩里的那點破事。”娘娘腔白了張二嫂一眼。“羊子,那些樹又活了,都長出嫩葉來了,你說怪不怪?”
“什么?不是被灌了農(nóng)藥燒死了嗎?那樣的樹還能活?”張二嫂吃驚的表情絲毫不亞于聽說李寡婦和別人偷情。
“可不嘛,那小葉子嫩的都能掐出水來,還能有假。”
“我的個乖乖,難不成這進口的玩意兒還就是怪,都是先脫落再生長?”
“那誰知道呢?聽說這樹上結(jié)的果可賣的挺貴呢。”
“貴能多少錢一斤?”張二嫂不禁有些好奇。
“怎么也得十塊二十一斤吧。”娘娘腔想了想,自認為是往高了說了。
“那也太貴了,誰能吃起啊?”
“咱們是吃不起,外面多的是有錢人。”
“那得掙多少錢?。?rdquo;
娘娘腔走了以后,張二嬸就坐不住了,她扭著肥胖的身軀向山坡上走去,一路上氣喘吁吁的,直到看見那些蔥綠的樹葉的時候,她便知道娘娘腔沒有撒謊。
都說小孩子長得快,一天一個樣??稍诮枵\看來,這小孩子長得再快,也沒有他的果樹長得快。
三天時間不到,每棵果樹的嫩芽就變成了翠綠的葉子,鮮艷欲滴,竟然比枯萎之前還要茂盛,這樣的場景不禁讓村民們嘖嘖稱奇。
救活了樹,江黎誠也總算閑下來了,一有空就跑到自家的菜地里折騰、
那天下午,江黎誠從果園里回來,拐個彎又跑到了菜地里忙活去了。
臨近傍晚,江父緩緩地走了過來,大老遠的就看見江黎誠撅著屁股在地里扒拉著什么。
江父站在地頭看著他,“你在那兒折騰什么呢?”
“爹,你快看,秧下結(jié)了好多菜呢。”江黎誠扒拉著葉子給江父看。
“可不是么,非但沒淹死,反而結(jié)的更多了。”江父也是一臉的驚訝,心里瞬間就敞亮了起來。“別用手瞎摸,該摸化了。”江父說著就要去打江黎誠的手,江黎誠趕忙躲開了。
“臭小子。”江父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都重疊在了一起。
江黎誠直起身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爹,等這些菜長大了,不如拿出去賣吧。”
江父倒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開什么玩笑?我們這兒的菜長得不好看個頭還小,只能自己吃,賣給誰呀?”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江黎誠。“真不知道你腦子里裝的是些什么,有時候挺聰明,有時候又凈說蠢話。”
“我才沒說蠢話呢。”江黎誠也沒有急著辯駁。
“先不說賣相的事,咱們這里的天兒還熱,早上摘下來,等走到鎮(zhèn)上都已經(jīng)中午了,菜都蔫吧了,誰會買???”
“想賣自然會有辦法,不過在此之前得先種出來像樣的菜才行。”見江黎誠如此信心滿滿,江父也沒忍心再打擊他。